李牧是軍人,軍人講究幹脆利落,所以扶蘇在最開始的高開之後,直接一二三四五將自己的誠意羅列出來,遠遠地,雲帆感知到了李牧的情緒在發生變化。
嘴角輕佻,說到了你心坎兒就好!
擺明大綱,麵對李牧的冷言與沉默扶蘇一點都不氣餒,像是嘮家常似的說著北地百姓的艱辛,說著一位位母親與兒子的生離死別,一個個少女被摧殘致死的恨意......
來到北地,這些都是扶蘇親眼見證的東西,情真意切,傷感無限。
身為大趙的軍神,這樣的場景李牧見過無數,可就是因為見的多了,他內心的情感也要比扶蘇複雜、熱切的多。
否則,他又何必隱居在此,成為讓狼族懼怕的獵狼人?
熱血未滅,且愈老愈熱罷了!
一雙握著鎮嶽劍的粗糙大手上青筋突起,身上的氣息也在微弱的波動,很明顯,他的情緒已經被扶蘇講述的一個個破碎的家庭、逝去的無辜激蕩起來。
很多時候,小細節往往要比大道理更讓人動心,它太真實了......
“扶蘇公子所言絕無虛言,戰長空願意用性命替他作保!”李牧情緒的節點上,戰長空適時出聲。
看似粗莽,可這家夥其實心細如發。
深吸口氣,看向戰長空,李牧的目光更多地集中在了戰長空手中的一杆血紅長槍之上,“趙家血槍,沒想到趙括還有子嗣存在於世,萬幸!”
“看你這樣子,現在為秦國效力?”
李牧的聲音有點冷,帶著責問。
秦趙長平一戰,四十萬青壯被坑殺,當年的趙括更是戰死陣中,按理,無論是出於國恨還是立於家族榮辱,戰長空都不應該為秦國效力。
“欠人命,還人恩,而且我也隻會鎮守邊關,與狼族交鋒。”淒苦一笑,戰長空沙啞道:“當年我的父親害得趙國四十萬青壯被殺,如果可能,我想救一些人,也算是對當年四十萬冤魂有一個交代。”
“我趙家的男人不是毫無擔當的懦夫!”
聲音鏗鏘有力,血槍指天,心中一股悲壯的豪情衝天而起!
桃花隨槍舞動,花瓣中,李牧感受到了戰長空熱血豪情中的憤怒和擔當,蒼老的麵龐微微抖動,一聲長歎道:“當年一戰,孰對孰錯很難分辨,出戰是敗,可一味的防守就真的能夠贏得勝利嗎?”
“而且,你的父親也已經戰死沙場,他無愧,你們趙家也無愧,孩子,不要讓別人把本就不屬於你的責任強加在自己身上。”
長平一戰,趙括全族被殺,可就算被殺,幸存的戰長空也必然是在無數的指指點點中長大,很多人是隻看結果的!
被害者無法在強者的身上報複回來,往往就會把心中的憤怒撒到無辜者的身上,哪怕隻是流言蜚語,可他們卻不知道,身邊人的話要比敵人的長劍更加鋒利。
長槍刺天,熱血激蕩,豪情迸發,感受到戰長空突然的釋放,雲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雖然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似乎對什麼都無所謂,可雲帆的精神力何等強大,戰長空壓在心中的鬱結又如何能夠瞞得過他?
總憋著,早晚會憋壞的,隻是有些東西,他去引導並不合適,甚至不會產生好的效果,而李牧就不同了。
現在看來,效果很好。
其中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剩下的就看李牧的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