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在胸口的話語脫口而出,好像心中的巨石終於在這一刻塵埃落定。
然而麵對滿臉淚痕的我,秦公子依舊是瞪著通紅的雙目看著我,一眨不眨,隱約中似乎還泛起了水光。
他這是在怪我欺瞞了他這麼久麼?還是在為所謂的妻子不是那位心中摯愛而難過?亦或者不相信我所說的話,尤其是那句許素菲去世了
我撇開目光,緊咬著唇,口腔裏滿是鐵鏽一般的味道,咬著牙強迫自己發聲,“如果,你現在沒辦法接受現實,那麼我可以不再出現在你的麵前,絕對不會讓你為難。”
說罷我便轉身準備逃離這裏,我好怕下一刻他會搖著我的肩膀聲嘶力竭的朝我嘶吼,說我一定是在騙他,許素菲她一定還活著……
我背對著他,捂著臉,淚水好像決堤的洪水,一遍一遍衝刷著我的眼簾。也許從他醒來的那一刻開始,我與秦揚便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事實就是事實,被謊言遮蓋後再次展現於人前,每每都是鮮血淋漓。
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他,他因為生病忘了很多的事情,而我是他現在的妻子,那麼他現在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如遭雷擊的表情,不會再為了那個早已遠去很久的人傷心落淚
現在的他是恨我的吧。
我在原地站了一瞬,他沒有發出任何聲息。我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抬起如同灌了鉛的腳邁步往外走,誰知下一瞬,他忽然就這麼撲上來,從背後抱住我,很用力地把我抱進懷中,我瞬間被那熟悉的帶著淡淡煙草味和薄荷清香的氣息籠罩。
“對不起,對不起……”秦公子修長的手臂強健有力,從身後將我緊緊禁錮在他的懷中。
我分明能感覺到他那種濃烈而沉鬱的感情,仿佛決堤一般,幾乎完全將我籠罩。他的臉埋在我的頸窩一遍一遍地說著對不起,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脖子上,這一刻我有些恍然,如同幻覺。
我完全不知道他這樣的感情是從何而起,又為什麼而生。
“你……”身子僵硬的我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幻覺麼,我不敢有任何動作,仿佛身後的溫度隻是一縷青煙,隻要一個轉身便會煙消雲散。
“對不起,是我混蛋,竟然讓你受這樣的委屈。”秦公子聲音竟然有點哽咽,再次用力擁緊了我。
一種窒息感提醒著我現在的真實性,內心窩藏了許久的委屈在這一瞬全都爆發而出,淚水更是洶湧湃拜,哭到喉頭哽咽,渾身顫抖。我轉過身來,用力拍打他,“是,你就是個混蛋,秦奕,你混蛋!”
秦公子一直抱著我,等著我哭完,這才鬆開我。我低著頭,剛才這麼發泄了一通,現在的我肯定很醜。
他輕輕的捧起我的臉,為我抹去滿臉的淚痕,親吻我的額頭,再次將我擁入懷中,喃喃著:“原來我竟是如此幸福的一個人。”
我有些不明所以,在他懷中抬起頭,“嗯?”
他俊逸的臉上露出罕有的笑容,低下頭,抵著我的額頭,輕聲說道:“沒想到我的夢真的會成真。”
“你的夢?”我依舊不太明白此刻他在說什麼,從剛剛開始他就沒再提到過許素菲,難道他已經接受了許素菲去世的事實?
他一手環抱著我,一手撫上我的臉龐,小心翼翼的摩挲著,“我夢見,我們生活在一起,夢見我自己每天晚上抱著你睡,你總喜歡睡在左邊,所以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都習慣性地隻睡床的右邊。我一閉上眼睛,就覺得床上枕上都像是有你,我以為自己一定是魔障了才會這樣……”
他的記憶,是開始慢慢的要恢複了麼?
我的喉嚨依然梗著,卻聽見自己的聲音裏充滿著喜悅,“是真的,秦奕,這不是夢,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所有的擔心、憂慮好像都隨著威廉的到來迎刃而解,西方人的思想到底是比我們國人來的直爽率真。
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好像將這些日子心中壓抑著的石頭全部宣泄了出來,但人也在這短短的功夫裏變得格外狼狽。
“好了,不哭了,我在,我在……”秦公子小心翼翼地幫我整理蹭得毛躁的頭發,扯了紙巾替我擦拭臉上的狼藉。他原本清冷的話語更顯溫柔,將我攙起,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餐廳。
威廉一點都沒有國人認生和矜持本質,此時的他早已吃的滿嘴流油,見我和秦公子走進來,眼神朝我們拉著的手瞟了一眼,彎著眼睛,嘴裏嚼著滿滿的食物攤攤手,含含糊糊的說著,“你們總算來了,一個人吃飯太沒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