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織坊是小城鎮一切布匹紡織品的來源地,有著許多普通人家的女孩在此謀一份工作來補貼家用,畢竟是位於皇朝之中的城鎮,家中的頂梁柱還是由男兒來承擔,雖可念書寫字,但能夠謀取功名入朝堂的還是男兒。
不知從何時開始,城鎮的染織坊就開始流傳妖魔之說,據說有女子在夜裏曾見到無數鬼魂在染織坊中央的一口井中漂浮,據說那些鬼魂神似以往在染織坊工作的前輩姐妹,而那些熟悉的人影早已經是在衙門確認死亡埋葬的屍體。
“不要躲躲藏藏了,我知道你是一縷怨念,也不是那些窮凶惡極的厲鬼,出來吧”,走至坊中女子們所指的井邊,拿出一壺美酒隨意找了個地兒坐下後,木九卿喝著酒朝麵前這口布滿青苔的石井輕聲呼喚道:“方才便已知道你就是這染織坊的第一人坊主吧,究竟當年發生何事,不如與我說來?”
綾羅綢緞,相思鑄染,這是木九卿第一次見到逗留在人間依舊如此光線美麗,魅惑動人的怨念,想想此處積累如此深厚的怨念也就釋然了,如此龐大的靈魂聚合在一起,若是放在邪念縱橫之人身上恐怕就是一具足以屠滅整座城鎮的妖魔了,而麵前這個女子卻是呆在這口井中,算是安分守己的好居民了。
“卿本佳人,究竟是為何成為如此模樣?”,從袖子中摸索了半晌,一個雕刻精美的玉鐲子被木九卿遞到那道怨念麵前,看到後者不解的眼神,木九卿歉意的笑道:“差點忘了和你說了,這個手鐲是道家術法加持過符篆之力的,你拿上它,就能在人間自由逗留,也不用怕會煙消雲散了”
“你就是坊中姐妹盛傳的木公子?”
半信半疑接過手鐲的怨念漂浮在井口,終究還是開口說道,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愁思,不斷四散又聚攏的魂念更是淡淡冰冷,而那勾勒出來的容顏卻是美豔不可方物,相必生前定是一位十裏相傳的美人兒吧。
淡笑一聲,也不反駁怨念的話,隻是喝著壺中美酒,木九卿抬頭看了看在井口飄忽不定的女子,突然開口說道:“我想那位曾經與你有過約定的男子應該是不會再出現了吧?所謂情傷難愈,卻也不是傷害他人的理由,這個道理我想你也明白?”
“你是如何?”
“你隻是一抹快要被閻王爺收了去的靈魂,窺視你的記憶其實並不難”,不去理會怨念眼中的震驚,木九卿自顧自的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世間有太多同你一般的事情發生,男女之間的情意實在過於複雜,人心更是難以捉摸,至於那位你等待了已有百年的男子,在拜入仙門之後樂不思蜀罷了”
鬼魂是沒有淚水的,卻在木九卿贈出的手鐲加持之下,怨念落下兩行清淚,與木九卿說的無二,聽著後者停下的訴說,怨念慢慢的飄離井口似一般人樣坐在了一旁,分明的紅唇微微開口道:“你說的沒錯,江南地處九州南端,雖然詩情畫意,但也有著不少仙門屹立,許許多多的人都想著拜入仙門得道長生,我自然也明白,隻是抹不去著恨意,也不想坊中姐妹重蹈覆轍”
“既然你明白,那麼在下也就放心了”,站起身朝怨念一笑,木九卿拍了拍手,一股浩瀚靈力從天地之間湧入正在潰散的怨念的鬼魂之中,先前他便說過,怨念早已經是一個即將魂歸九泉的靈魂,如今一直逗留人間定然是無法維持這具身體的,而他正在做的,便是借助天地本源來使其不再是靈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