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別注意了沒有擋到醫生的動作,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一層層拆開的紗布上。
之前為了固定傷口,小團子脖子上的砂布裹得很厚,密密紮紮的好幾圈,幾乎勒的有點兒讓人喘不過氣來。
後來小家夥的傷勢漸漸好轉了,經過幾次複查,得知傷口的愈合情況還不錯,為了讓傷口透氣,紗布的厚度才慢慢被削薄了,雖然仍是纏著一圈,但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勒得難受。
醫生用剪刀剪斷了紗布係著結的地方,然後小心翼翼地慢慢拆開,因為不知道傷口縫合線附近有沒有滲血,萬一有血漬把傷口的裸/露皮肉與紗布黏在一塊兒了,不小心分開很容易撕裂傷口,畢竟傷口那一塊剛剛長出來的嫩肉還是很脆弱的。
不過幸好,這樣的情況沒有發生。
也不知道是小家夥的傷口愈合得好,還是平時換藥勤快,傷口被清理的很幹淨,沒有滲血也沒有體液組織滲出,紗布上幹幹淨淨的,除了一些外敷的藥膏之外,和皮肉沒有半點黏合,很輕易地便解開了。
醫生心裏頓時鬆了口氣,將髒了的紗布隨手放到托盤路,又拿起鑷子和消毒酒精棉,夾了一團棉花小心翼翼地去擦拭傷口上凝固的血痂和藥膏。
“嘶……”
沾了酒精的棉花團冰冰涼涼的,隻是貼在皮膚上都能讓人打一個激靈,再加上酒精對傷口本就有一定的刺激性,剛觸碰上去的滋味絕不是好受的。
小團子即使再乖,一時間也忍不住嘶嘶倒抽了一口冷氣,小臉上的五官都跟著皺了起來,卻又因為仰著頭的姿勢問題,根本看不見醫生的動作,心裏難免有些緊張和害怕,小身子也跟著輕輕顫抖了起來。
但他很快就想起宋妍還在旁邊,不想讓媽媽擔心,立刻就緊緊閉上了嘴,身子也不敢發抖了,坐得筆直筆直的。
宋妍分明感覺到了他的舉動,心裏又心疼又心軟,安撫性地輕輕撫了撫他的脊背,目光卻忍不住落到他的小脖子上。
紗布被解開之後,那一道猙獰又可怖的傷口便無可遮掩地暴露了出來。傷口又深又長,從脖子的後側方一直蔓延到前麵喉管的位置,角度極為刁鑽,傾斜著往上撕開,下深上淺,中間逼近大動脈的位置傷的尤其深,隻差一點點就傷到了大動脈。
這也就是為什麼,丞丞之前做手術縫合,醫生一度不敢下手的原因。
距離頸部動脈實在太近了。
縫合傷口也是有危險的,萬一醫生手抖了一下,或者下針的時候稍微偏移一點,說不定就會紮破動脈血管……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就很難預料了。
宋妍看著小家夥脖子上的這道傷,雖然已經被醫生精湛的技術縫合了起來,傷口不至於大大咧咧地敞開在那兒,但是最後也留下了一道崎嶇蜿蜒的縫線疤口。
醫生拿著酒精棉小心翼翼地清理著,擦拭掉已經幹涸的血漬和藥膏,便露出一排傾斜著的整整齊齊的黑色針腳,針腳下的傷口痕跡清晰可見,映襯著孩子白皙柔嫩的皮膚,如同一條盤桓在細嫩肌膚上的黑色蜈蚣,又醒目又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