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珊兒的話來說,那個時候的蘇冷離,就完全是個危險份子。
好些人都不敢輕易靠近她,蘇冷離這脾氣很差,稍微有些個不注意,便叫她發了火。
這狀態直到維持到某天,珊兒出生的時候。
蘇冷離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妹妹,很小的一隻,她當時還未融入這個家族,又忍不住好奇,站在很遠的地方,偷偷地看著。
眾人都將注意力放在珊兒身上,仆人們發現了蘇冷離,也不敢出聲說什麼。
隻有珊兒的母親發現了。
她彼時很虛弱,頭上還冒著汗,唇色發白,餘光瞥見蘇冷離,朝她笑了一下,然後招了招手。
在旁的人都愣了愣。
扭頭看向屋外,在一座假山後,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
都不知道該如何同這個姑娘親近,她就像是個異端,對所有人來說,都很陌生。
蘇家主在旁邊沉默著,抿著嘴半天也沒有出聲。
蘇冷離想要轉身離開,珊兒的母親卻著急了,一把抓住家主的衣擺,道:“那丫頭……也沒什麼壞意。”
蘇家主道:“我知道,可她那個性子……”
“也就調皮了些,不礙事的,讓她過來吧。”
蘇冷離沒有聽到他們的話,隻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當兄長朝著她大步跑來的時候,她轉身就要逃走。
她這修為在同輩裏麵是無人能及,但在比他年長的那幾個人眼中,也不過是小把戲,轉眼被人抓住了衣領,蘇冷離掙紮著雙腳離地,被人輕輕鬆鬆地拎了起來。
“你別跑了!”
蘇冷離的雙腳在空中掙紮了一會兒,隨即悶著氣,縮著脖子抬頭看他,“幹嘛?”
“你一人躲在外麵算什麼事?要看就進去一起看。”
蘇冷離都已經做好被罵的準備,完全沒想到對方是來喊自己的,一時有些愣住。
她傻傻地被拎到屋內,然後被輕輕放下,滿屋子的視線都在她身上,卻沒有她想象地那種敵對與輕視。
蘇冷離在注視下,慢慢地走出了一步。
“你可以走近一些。”
蘇冷離便又往前走去,到了床邊,探出腦袋,看到了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娃娃,她的樣子醜極了,眼睛也沒有睜開,便打了個哈欠。
“是不是很小?”珊兒被往前遞了一些,嚇得蘇冷離頭皮發麻,往後倒退一步,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床上的女人,一時不明白這個女人想做什麼,“沒事,你別怕。要不要碰碰她?”
蘇冷離有點想,但又覺得那麼小的娃娃,該不會一碰就碎了吧,“……可以嗎?”
“當然。”
蘇冷離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然而還未等她碰到珊兒,小娃娃便先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
“…………”
珊兒的手太小了,這樣緊緊得牽著她,叫她不知如何才好。
她抬起頭,求助地看向床上的女人,那人的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整個人疲倦又沒力氣的樣子,在接觸到她目光的那一刻,卻溫柔得笑了,“她很喜歡你。”
那一瞬間。
橫在兩人中的壁壘,似乎是被打破了。
她清晰得聽到了周圍響起的笑聲,一時間有些困惑地回頭看去,好些人都忍不住捂著嘴,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笑,這滿堂的笑聲,叫她想起了在村子的橋頭,那些個婆婆伯伯時不時說著些無聊的笑話,隨後笑得前仰後翻。
她對上那女人的目光,溫和中帶著些光亮,她慢慢地伸手,碰上了蘇冷離的臉蛋。
女人的手很冷,因而叫蘇冷離感受得更清晰,她的笑容卻是溫暖的,猶如初春的太陽,“我們阿離,要當姐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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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如何當好一個姐姐,一直以來,她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所以對上珊兒的時候,比起新鮮她更是覺得手足無措。
一切都是那麼糟糕。
這個小娃娃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哭了起來,哭聲大得連房頂都要震塌,蘇冷離本來趴在旁邊看著,被她嚇得倒退了五米,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疑惑著是不是自己吵到了她。
然而自打她來看珊兒以後,便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這哭聲立馬引來了奶娘,奶娘一進門,看到蘇冷離貼牆站著,覺得有些好笑,奶娘一手抱起珊兒,一邊看著蘇冷離,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蘇冷離背靠著牆,動都不敢動,“她哭了。”
“是。”奶娘拍拍小娃娃的背,道:“應當是餓了。”
蘇冷離鬆了口氣,這才走了過去,慢慢地走近了,在旁邊看了珊兒一眼,道:“她是不是長大了?”
奶娘笑著道:“也就幾天的功夫,哪裏有那麼快?”
“不是,你看她胖了。”蘇冷離抓著她的小手,道:“肉嘟嘟的。”
“噗。”奶娘在一旁坐下來,把小娃娃放在腿上,道:“姑娘,這小娃娃的手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