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站了會兒,聶相思朝樓下走了去。
而聶相思走到樓下時,才注意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戰津。
戰津麵色一貫的嚴冷,端正的坐著,手裏拿著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籍看著。
聶相思看到他,雙手微微握了握。
剛才她跟戰瑾玟在樓上的爭吵,想必戰津都聽在耳裏,可他並沒有管,冷眼旁觀。
聶相思暗吸了口氣,還是對戰津說,“爺爺,早上好。”
戰津拿著書,看都沒看聶相思一眼,更別提回應她了。
聶相思指尖扣著指甲蓋,在原地僵站了幾秒,才僵硬的轉動身子,朝堂屋門口走。
聶相思跨出堂屋門檻,看到戰曜坐在大門口高高的門檻上,背對著她,腰杆挺得很直,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聶相思眨了眨眼,邁下台階,穿過院子,朝門口的戰曜走。
聶相思走到戰曜身後,還沒開口說話,就聽戰曜說,“思思,起來了。”
聶相思怔了下,“嗯。”
“吃早餐了沒有?”戰曜問她。
“……還沒呢。”聶相思說。
戰曜停了停,突地轉頭過來,提高聲量道,“趙銘,給小小姐熱早餐,快點!”
趙銘是老宅的管事,也是戰曜的貼身司機。
趙銘的夫人劉美芸亦在戰家工作,主要負責全家上下一日三餐夥食。
“好嘞。”趙銘不知在哪應了聲。
聶相思抿唇,回頭望院子裏瞧了瞧,就見趙銘火急火燎的朝後院跑。
“思思,來,陪太爺爺在這兒坐會兒。”
戰曜說。
聶相思收回視線,跨過門檻,坐到戰曜旁邊,習慣性的伸手挽著戰曜一隻胳膊,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戰曜偏頭看了看聶相思,嘴角扯了下,“你看。”
戰曜指向門前路邊的一顆大樹。
聶相思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大樹高處樹枝間的鳥窩,幾隻小嫩鳥從鳥窩裏探出嫩呼呼的腦袋,偶爾輕聲叫兩下。
不一會兒,一隻喜鵲撲閃著翅膀飛到鳥窩邊站著,嘴裏叼著食物喂給鳥窩裏的幾隻小嫩鳥。
聶相思看到這裏,一隻手輕輕放到肚子上,嘴角也露出溫柔的笑。
“思思,從你五歲,你三叔將你領到我跟前,你在我心裏,就是我親生的曾孫女。”
戰曜緩緩說。
聶相思眼波輕動,轉頭看向戰曜。
戰曜依然盯著樹上的鳥窩,“你三叔性子清冷,我還總擔心他照顧不好你,所以讓張惠住過去,幫忙照顧你。可是我沒想到,你三叔不僅事無巨細的將你照顧妥帖,還把你教育得這麼懂事體貼有禮貌。這真的是我想不到的。我以為你三叔那人,充其量就管個飯,放養你。”
聶相思咬著下唇,“太爺爺,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傻孩子,聽不出太爺爺是在誇你?”戰曜含笑低頭看聶相思。
聶相思看著戰曜,突地深吸了口氣,說,“太爺爺,我是心甘情願的。”
“……”戰曜對著聶相思的臉色,就那麼慢慢沉冷了下來。
聶相思心尖激跳,一張臉蒼白,可她並沒有退縮。
她不能讓她三叔,一個人背負這些指責。
“太爺爺,我知道我跟我三叔的事,很難讓人理解和接受。您覺得我們違背倫常,甚至,甚至齷蹉,我都全部理解。可是太爺爺,我是真的喜歡三叔,三叔也是真的喜歡我,我們想在一起。求太爺爺成全。”聶相思說著,起身,噗通跪到了戰曜麵前。
戰曜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捏緊,臉龐因為隱忍而有些發青。
虎眸嚴厲的緊緊盯著聶相思含淚卻堅定不退縮的眼睛,嘶啞著嗓音低吼,“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
聶相思眼淚一下下來了,可她依然挺直背脊,定定看著戰曜,聲線顫抖且沙啞,“太爺爺覺得我不自重,不自愛,我也都接受。可是因為是三叔,所以,值得!而我,不後悔!”
“你,你……”戰曜心痛的看著聶相思,眼角亦卡著一抹猩紅的淚液,“你太讓我失望了!”
聶相思扣緊手指,臉白如紙,“我,我知道。我,我無話可說。”
“好一個無話可說!”戰曜氣怒得猛然從門檻上站起,虎目飽含失望和痛心,凜然盯著跪在他麵前的聶相思,聲音是麵對聶相思時從未有過的肅穆威嚴,“這樣的話,我今天就當做什麼都沒聽到。以後也不許再說!”
說完,戰曜鐵青著臉轉身,邁著淩淩的步伐離開了。
聶相思跪在門前,看著戰曜嚴酷的背影,貝齒死死咬著下嘴唇,心疼得像是被最鋒利的刀剜去了一大塊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