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媽媽進來了。”
文靜溫柔的詢問。
章心桐吞了口唾沫,把手機從耳邊取下,指尖卻緊緊捏著手機不放,對著鏡子點點頭。
文靜含笑走了進來,“媽媽親手給你做了糕點和酸奶。”
“您怎麼還親自做啊?”
章心桐吐氣,在凳子上轉身,麵對文靜。
文靜把盤子放到梳妝台上,坐在一邊的椅子上,伸手握住章心桐的一隻手,寵愛的看著她,“你這幾年少於在家,大部分時間都跟霄蘭在日本你叔叔那裏。這次你和霄蘭好不容易回國一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要去日本了。媽媽舍不得你,總想著趁你在家,能為你多做點什麼才好。”
“日本那邊的情況我不太懂,但我看霄蘭的意思,好像差不多了。等下次我和霄蘭再從日本回來,除非必要,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長期的待在日本了。”章心桐在心裏提口氣,壓住心口湧現的沉重的無力,扯扯唇說。
“是麼?”
文靜欣喜。
章心桐點點頭,揪著裙紗的手鬆開,往上,放到了肚子處。
隨著章心桐的動作,文靜眉眼一彎,目光移落到了章心桐的肚子上,“我倒是希望日本那邊能盡快確定,這樣你們就能在你生產前期回國,我也好貼身照顧你。你在日本雖然不缺人照顧,但媽媽始終不放心。”
章心桐穿的裙子寬鬆,方才又是坐著的姿勢,如今她的手一落到肚子上,裙紗貼過去,她隆起的肚子便再無遮掩的顯了出來。
“孩子現在才四個多月,到他出生還有五個多月好等的呢。那個時候,日本的事再怎麼都塵埃落定了。”
章心桐垂著睫毛,盯著自己的肚子,低聲道。
許是母女之間真的有種神秘的感應。
章心桐雖然表現正常,但文靜從上盯著章心桐掩拉的睫毛,不知怎麼地,就覺得章心桐有心事。
文靜抿抿唇,抬手從盤子裏拿出一塊糕點,遞到章心桐的唇邊。
章心桐眉頭皺了下,沒什麼胃口,但還是張唇,象征性的輕咬了口。
文靜見此,那股她有心事的感覺更強烈了,淡淡笑了笑,說,“桐桐,不知道霄蘭最近有沒有跟潼市你公公婆婆他們聯係?”
章心桐抬頭看文靜,眼神疑惑。
文靜身上有一股子看透世事的豁達和從容,雖是商人,卻有一種文人的斯文和氣質,她勾起嘴角的摸樣,讓人覺得無比溫柔嫻靜,“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畢竟是一家人,哪有那麼多過不去的坎和心結?再說了,嗬,那件事,不是所有人都付出了代價了麼?又或者……霄蘭他還是放不下?”
當年莫霄蘭的一係列舉動不可謂不驚世駭俗!
文靜和章則豪即使不想知道他過去的那些事和某些隱情也都知道了。
因此,文靜和章則豪心下都明白莫霄蘭是在怎樣的刺激下才做出了那樣於常人而言,瘋癲至極的舉動。
更何況。
現下莫霄蘭和章心桐看著琴瑟和鳴,相濡以沫,事業步上正規,孩子也有了……
可有件事,卻一直都是文靜和章則豪的心病:一想起來就渾身發涼的心病!
那個被親生父親扼殺的可憐孩子,那個險些死在破陋的小手術台上的她的寶貝女兒……
文靜心頭沉甸甸的,眉心輕擰著,保持低頭看著章心桐肚子的姿態,眼角發酸。
章心桐聽話,又見文靜這般,心尖掠過一抹劇痛,背脊亦狠狠打了個寒顫,嗓子眼幹澀,“……媽,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您也說了,我們都為此……付出過代價了。”
“我現在要的很簡單,您和爸爸身體健康,霄蘭能得到真正的快樂,我肚子裏的孩子平安出聲,就夠了。不管霄蘭有沒有打從心底裏放下,隻要他在我身邊,不再如之前幾年那般……我就別無所求了。”
文靜苦笑,心口擰著疼,拍拍章心桐的手,“你這孩子,媽媽也是不明白你。”
章心桐深呼吸,手在肚子上下撫了撫,原本慌亂無措的一顆心,逐漸安寧了下來。
握著手機的手指鬆了鬆,章心桐挑起眼皮,雙眼釋然的看了眼手機,扯扯唇,拿起手機,打開短信,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知道她還活著,這一刻我竟是覺得鬆了口氣,好像一直壓在我肩上的沉重包袱,終於能夠卸下去了。所以姐,就讓一切在六年前劃上句號吧。”
文靜看到章心桐發出去的短信內容,愣了愣,狐疑的看向章心桐。
章心桐對她笑了笑,把手機放到桌上,抓起盤子裏的糕點,喂進了嘴裏,邊嚼邊對文靜說,“好吃。”
文靜,“……”清楚看到了她眼眸裏閃動的淚光以及聽到她嗓音裏細微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