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王朝和北狄的這場戰爭, 史稱“平北之戰”。
神威軍經過一年多的苦戰,終於將在河套逞凶多年的北狄人趕到了草原深處。
為了整個族群的生存,北狄的部落首領們最終也不得不低頭, 他們達成協議, 決定向大曆皇帝遞交降書,並將阿爾肯部前任首領哈堪的獨子哈莫爾為質,送往大曆都城。
消息傳到金輝殿,蘇宸龍顏大悅, 當即下了一道聖旨, 令定北大將軍紀元鶴押送哈莫爾進京覲見。
傳旨太監很快將聖旨送達北疆,同時還帶來了一道蘇宸的口諭, 要百姓們口中那位貪狼星降世的沈軍師,也隨紀元鶴一道進京。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 蘇昱和紀元鶴一起登上了長青縣的城樓。
自從去年大病一場之後,蘇昱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盡管已經是盛夏,但他還裹著厚厚的棉衣。
這一年來,源源不斷的大夫被請到長青縣為蘇昱看診,卻無一例外, 對蘇昱的心衰之症束手無策。
兩人在城樓上走了一段路, 紀元鶴突然停下腳步, 望著蘇昱心口的位置說:“子昱, 北狄人短時間不會再作亂了,等從京城回來, 我們便去尋找那位傳言中的神醫吧,他一定有辦法治好你。”
蘇昱搖搖頭道:“將軍不必擔心我,那些大夫不過是危言聳聽而已, 我能活多久,又豈是他們能說了算的?”
“但願如此,你要長命百歲才好,”紀元鶴凝望蘇昱,眼底含著化不開的憂慮,“你說過的,要同我一起鎮守北疆。”
蘇昱點點頭,沒有說話。他此時擔憂的是另外一件事——此去京城,蘇宸見到主人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他遲早要跟蘇宸正麵對上,可蘇宸終究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而主人又一直奉行紀家忠君報國的祖訓,他不想因此跟主人產生分歧。
兩人走到城樓末端時,蘇昱忽然出聲問道:“將軍,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紀家的祖訓是‘忠君報國’,對麼?”
“沒錯,”紀元鶴點點頭,“怎麼突然想起這個?”
蘇昱轉過頭直視著紀元鶴的眼睛,鄭重
其事地問道:“若是有一天,忠君和報國二者不能兩全,將軍又當如何?”
紀元鶴沉默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北疆一直在用兵,可軍餉卻一分錢都沒送到,連糧草都是紀元鶴發了十多封急報才催來的。然而,官府送來的糧草有一半是黴爛的,另外一半裏則摻著砂石。
要不是有沈家源源不斷給神威軍提供物資,別說什麼收複河套、把北狄人趕到草原深處了,恐怕連他們連長青縣都守不住。
紀元鶴心裏清楚,那些軍餉不可能憑空消失,隻不過變成了皇帝宮殿裏華麗的陳設,美貌男寵們衣袍上的寶石而已。
關於蘇宸的流言也接連不斷傳到北疆,有說他縱欲過度,已經壞了身子;有說他手段殘忍,玩死了不少男寵。許多流言實在太離譜,以至於紀元鶴都分不清,到底是百姓們以訛傳訛,還是蘇宸當真如此不堪。
有這樣一位荒淫無道的皇帝,就算他把北狄人趕到了草原深處,百姓又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嗎?
蘇昱一直盯著主人的眼睛,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猶豫。
他想,隻要主人的態度有所鬆動就好,他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他,但他實在不願意跟主人背道而馳。
而且,這一世的蘇宸,似乎比原劇情中更加昏庸。蘇昱猜測,這大概是他所作所為帶來的蝴蝶效應。
隻是不知道,這樣的蘇宸,在遇到主人之後,又會做出什麼離譜的事情來?
無論如何,他都會守護好主人,不給蘇宸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