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起城雲闕(1 / 2)

鑒根石外,人海一片。

湊上近前才能看見那由術法圍成的小小高台。

測定根骨的長老立於石前高台之上,他鬢發斑白、一身闊袖白袍,站在那裏閉目養神,讓四周嘈雜的人群不自覺地便在圈外停下了腳步。

“長老入席,門主入座。”有侍童高喊的聲音加持了法術在上空回旋,底下的人們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遙遙可見,石柱上方懸於天際之處設立了一排席位,一眾長老魚貫而入,很快最後一人便也落下座來。

長老們所在的位置極高,幾乎可以直接俯視下方一切,也正因如此,底下的人看他們不僅要抬頭仰望不說,仔細了去瞧也隻能看見個模糊的影子。

度南書的視線卻是從一開始便牢牢鎖定了席上的一人。男人一身青布衣衫,與周遭各式玄器在身的長老們形成了截然的反差,但觀氣度修為,卻唯有這人最為不凡,哪怕坐在一眾人之中也教人一眼便能看得清楚。

男人的視線淡淡看著底下,顯得冷淡而尊貴,卻隻有度南書知曉,這人每次大會都會以這般看上去一本正經的模樣小憩。

他剛有些無奈,卻見那人微動,原本看向他右側的視線似乎在向他所在的方向偏移,最後停下,看向他所在之處。

還沒給他半點反應時間,那人的聲音便隔著這萬眾人海,遙遙傳入他的耳中:“不用刻意。”

度南書再度抬頭望去,男人的五官不算清晰,他甚至看不清對方的眼睛,卻莫名有著一種,對方一直注視著他所在方向的錯覺。

又或許,那並不是錯覺。

心底驀然一輕,仿佛什麼東西隨著那個聲音一起漸漸消散。再看向周遭眼底寫滿緊張的人們,度南書倒是輕輕笑起。

他驟然停下了腳步,手心裏的一抹暗色又收回儲物戒之中。在一旁推搡向前的人群之中硬生生地被落到了最後。

而前方的測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三位長老輪番替換,保準了不會出半點差錯。

“下一位。”

不知在那道若有若無的視線之下站立了多久,度南書終於看清了那高台的模樣,得以聽見了一旁高台下站立的侍童的聲音。

“可還有未經測骨之人?”

高台上一時沒有人上去,那侍童不免又問了一句。

周圍不少人便看向了此時距高台已算是最近的度南書。

度南書的身份以及他的那點事,幾乎雲闕所有人都知曉幾分。見他停下腳步似有猶疑,一旁人們的膽子也不禁漸漸大了起來。

“估計有些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知曉自己不過是廢物一個,便不準備上去丟人現眼了。”

這出聲之人隱匿在人群之中,卻是成功讓不少人看向度南書的眼神都有了些許變化。

“不就是我們尊者大徒度南書嗎,他啊,肯定是不敢……”

接話那人話還未說完,度南書便已拾級而上,神態從容。

“畢竟是尊者的首徒,或許真的不是傳聞所說的那般呢?”

“是啊,看尊者似乎也是對他徒弟很有信心的樣子……”

圍觀的人最易受到幹擾,度南書不過表露出些許不畏的態度,他們便能自行腦補出整個故事。

聽聞旁人的話,那個接話的修者後半截話更是卡在了喉嚨裏。

他沒有先前挑起話題之人那般機敏懂得隱匿自身,而是扯著嗓門生怕不能告知天下似的,早已讓度南書注意到了他。

此時看著這人不上不下憋得滿臉通紅的模樣,度南書心底好笑,索性好人做到底,嚴肅了麵色,冷冷瞥了他一眼。

那本就已心生怯意的人不知怎地被他這眼神一看,更是心慌不已,再看上方高台,尊者的視線仿佛始終環繞在他的身周不曾散去。

那人隻覺全身力氣驟然消退,腿一軟就是差點跪下。雖說最後勉力支撐住了自己,但那微抖的雙腿還是能讓人瞧見些許端倪。

此時他也已經無法在意一旁花,祭因他響起的各式嗤笑,隻是看了看上方麵目不清的尊者,又看了一眼冷眼看來的度南書,一句“對不起”脫口而出。

度南書這才在一片哄笑聲中繼續登上那高台,不少人也因此改了態度,隱隱生出幾分期待。

為度南書測骨的正是最初的那位白發長老。見他登台,那長老也睜開雙眼,先是動用玄力細細勘看了一番。

即使麵對的是度南書,他的態度也一如方才,不見半點輕視也沒有絲毫放鬆。

也正是這認真勁徹底感染了還未散去的等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