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夜涼,嫋嫋霧色繚繞,殿內燃著昏暗燭火,被風刮得四處搖曳。
一群宮人步履匆忙,手執青蓮宮燈,踩著簌簌白雪踏來。
“還不趕緊,再慢些,棠棣姑娘要是有個閃失,誰擔待得起!”魏公公催促了一聲端著器皿的宮女,朝著殿內走了去。
大殿之中,女子坐在軟塌上,微微抬起的眸光陰柔。
“墨染姑娘,陛下有令,讓我們來取你的心髒。
”魏公公微弓著身體,哂笑著,“您看看……是您自己動手,還是由奴才們來?”宮人將熱水和刀剪放下,洗了手開始準備動手。
墨染十指摳進身下軟塌,整具身體骨瘦如柴,仿佛一用力便會散架。
她挺直了背,死死瞪著眼前的閹人,“你敢動我試試?”她低吼咆哮,宦官身後的宮人通通往後退了幾步。
整個薑國的人都知道,薑皇江離生身邊有一隻木偶女子,極善木偶術。
她手中的木偶能上戰場殺敵,以一敵百、百戰百勝。
短短五年間,令薑國吞並了周遭十餘小國,成為唯一能夠與越國抗衡的大國。
即使她非人非妖,這些人也絲毫不敢小覷了她。
魏公公謙卑的姿態不改,話音壓重,“墨染姑娘,這是陛下的命令。
”他來之前,江離生便叮囑過他,若是墨染不從,隻需把這句話轉告給她。
她從來都不會抗拒他的命令。
“果然是他說的?”墨染敏捷伸手,掠過一把匕首,朝著外麵走了去。
“墨染姑娘,您這是要去哪裏?”魏公公連忙跟了上去。
“不是要我的心髒?”墨染冷吟吟的笑,“既然食心治病,剛扒皮剝出的心自然才是最好的……”她陡然將匕首刺入,挑開一層皮肉,“我這就親自送過去。
”墨染空洞的盯著前方,僵硬的走著,一層一層將皮肉扒開,除去多餘的血肉筋脈。
一路走去,猩紅的鮮血滴了一路,融入雪中。
東宮正殿之中,禦醫宮人忙裏忙外,十幾個火爐烤著,床上的美人臉色依舊蒼白。
門戛然打開,墨染紅透的眼凝視著床榻前的男人,渾身浴血,素白的衣裳染著大片刺眼的紅。
她一手握著匕首,一手捧著鮮紅的心,朝著他走去。
“你來了。
”江離生有些不耐煩。
墨染捧著那顆心,走到了床前,細細端看著棠棣。
三日前,他大捷歸來,懷裏便是抱著這麼個女子。
聽宮中傳言,是越國的女將軍,驍勇善戰、百戰百勝,唯獨敗在了他的手中,倒是一段曠世奇遇。
“姿色還抵不上去年跳井自殺的玉妃,戰術劍法也不如你。
你喜歡她什麼?”“你懂什麼?”江離生嫌惡的看著她,“你不過是一隻木偶,殺人的工具。
你把心髒留下快滾,我看著你都惡心。
”墨染握著匕首的手驀地收緊,指甲狠狠嵌入掌心,血絲順著指尖蔓延開,她卻不覺得疼。
他說得倒也沒錯,她不過是木偶,怎麼能奢求和人一般的情愛。
她淡淡的問他,“我隻有這一顆心,吃了便沒有了,你想好了嗎?”床上羸弱的女子猛地咳了一口鮮血,江離生看也不看她,順手甩過一隻金盆,丟在了她腳邊。
“程禦醫!快來看看,她怎樣了?”墨染鬆了手,掌心溫熱脫手的一刻,他滿目的慌張在她眼底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