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望向天際。
一條虛幻,卻無比真實的龍,此刻就遨遊在陳陽正上方的天空。
一聲嘹亮,似要穿透雲層,直破九霄而去的龍吟,狠狠的轟擊著眾人的內心。
這條渾身赤色鱗片的龍,一聲龍吟之後,望向東方老子青銅神像,低眉俯首。
旋即,緩緩消失。
天空重現光明。
金身的光芒也收斂。
但,眾人心中震撼卻未曾退去半點。
陳陽雙目清明,身內一切此刻皆洞明。
方圓數百米,一切聲響盡皆洞悉,了然於胸。
此時此刻,眾人臉上一一之色,也無一遺漏,收入眼中。
他抬手。
“咻!”
骨劍從雲層落下,劍身緩慢旋轉,速度快如子彈,落下一瞬放慢速度,穩穩躺在陳陽手中。
“唰!”
陳陽挽出一朵劍花,輕鬆寫意。
此刻這具身體,七竅盡開,待得排出體內汙垢,便將踏入無垢之境,方是真正的脫胎換骨。
屆時,心神動,可輕易外放真氣。
他嚐試著,將真氣灌入骨劍,雖然依舊滯澀,卻比先前更為輕鬆。
“恭喜,踏入七竅之境,特此獎勵【一日築基】。”腦海之中許久不曾出現的聲音,此刻隨著七竅盡開,再一次的響起。
陳陽一怔。
有關於一日築基的一切信息,盡數湧入腦海。
一日築基,顧名思義,便是可讓自身,在這一日時間內,都以築基之境修行。
感悟築基修士的強大,感悟築基修士的舉手投足。
然而依舊隻是一次體驗機會。
陳陽算是看明白了。
不管是以前的道門六神通,還是現在的一日築基。
係統的目的,就是誘惑他。
自己剛剛開七竅,他立刻給你來個一日築基。
讓你體會築基修士的厲害,以此給你動力,免得成了一條鹹魚。
他輕歎一聲,微微定神,收劍拱手,對左誌祥道一聲謝。
“多謝。”
方才他全身心衝竅,外人知曉他衝竅的風險。
他不確信左誌祥是否會趁機動手。
但他不擔心。
有金圓等人在旁,不會準許左誌祥出手。
且,他並未出手。
值得他道一聲謝。
“我要勝你,就要勝的堂堂正正!”
左誌祥信心十足。
天生異象代表不了什麼。
他有龍鳳齊鳴也好,金身顯聖也好。
這些都代表不了什麼。
他隻相信手中的劍,相信自己這一身修行近三十年的道法。
兩人對話,讓眾人心神收回。
望著陳陽,目光複雜至極。
他們之中,開六竅者,近百。
來此之前,所有六竅修士,都在努力,試圖在進入道場之前,衝破七竅。
哪怕隻有一個人衝破七竅,今天的局麵,也絕不會是這樣。
但是沒有。
一個衝破七竅的,都沒有。
由此可見,想要七竅全開,難度之大。
而陳陽,當著他們的麵,輕輕鬆鬆,前後不過十來分鍾,七竅全開。
“噠噠~”
左誌祥向側邊走兩步,伸手抓住插在地上的劍,將之拔出。
“錚!”
他握劍道:“你值得我拔劍。”
“此一戰,定勝負!”
話音落,左誌祥身形暴動,劍刃之上附著一層淡淡不可聞的劍氣。
陳陽已開七竅,雙目何其犀利,一眼便明。
“他也不過才開七竅,一個小時都不到而已。”
“竟然都能施展劍氣了?”
“這家夥,恐怕七竅之前,就已經能夠偶爾斬出劍氣了。”
“難怪能如此年輕,就開了七竅。”
陳陽心裏暗暗驚訝,絲毫不敢小覷。
“劍氣!”
“小左果然天才,剛剛開竅,就已經能夠勉強施展劍氣。”
“這一戰,陳玄陽必輸無疑!”
安靜的眾人,此刻恢複熱議。
無人看好陳陽。
或者說,他們不敢去想陳陽贏。
哪怕他有這個能力。
“鐺!”
兩劍相交,雙雙退半步。
望著陳陽骨劍上,竟是也附著了一層淡淡劍氣,左誌祥眉眼一挑。
方才說話那人,看見這情況,閉嘴不說話了。
左誌祥施展出劍氣,陳陽也斬出了劍氣。
二者不分上下。
一時之間,打的難解難分。
白徐子看的皺眉,稍微恢複一些的林語,歎氣道:“贏不了。”
“他也贏不了。”白徐子望著身形靈動,與左誌祥戰的不分上下的陳陽,眉毛都快擠進眉心裏去了。
“他就非要鬧嗎?”
“他已經是真人,也不缺這點錢,我甚至可以每年給他錢,他為什麼非要揪著不放?”
白徐子心情急躁。
自從補貼的事情鬧出來,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
他就不懂了,把事情鬧成這樣,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解守郡他們拿了你的補貼,你找他們要,他們也給了,為什麼還要鬧下去?
“他和我們不一樣。”林語默默的說了一句。
“他年輕,他天賦極佳,他不缺修行資源,他有著我們所沒有的一切。”
“我們從一開始,能靠的就是師傅,離開道觀,靠的,隻有自己。”
林語動作艱難的換了一個姿勢,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說道:“他是溫室裏的花朵,不懂外麵的艱難,不知世道險惡。不要指望能從道理上說服他,不到四十歲,他是不會明白我們為什麼拚著不要名聲,也要這麼做的原因。”
“以後,怎麼辦?”
白徐子有些茫然的望向元符宮的老子金身。
今年的補貼,就快要到發放的時間了。
往年,他們一月進入道場修行。
二月出來之後,領取補貼,開始閉關修行。
之後或是進山,或是去魔都查詢近日有無動亂,或是參與交流會,或是受托辦事,或是……
現在,突然就沒了方向。
夜幕降臨。
陳陽與左誌祥,竟然一直戰到夜深。
眾人不禁感慨,七竅全開的修士,耐力是真的可怕。
他們已經在脫力的邊緣。
陳陽沒用龍珠。
否則他現在分分鍾就能吊打左誌祥。
沒那個必要。
那樣就算贏了,也不光彩。
山外。
黑雲籠罩。
卓公眉與童伯乾,站在茅山入口處。
背朝茅山,麵向山下。
山下,有人前來。
一行十多人。
皆是一派住持,道門老派真人。
發虛皆白,年紀普遍在六十歲以上。
卓公眉急忙迎上去,拿出晚輩的恭敬:“各位師叔師伯,麻煩您們了。”
這些人之中,有的年紀比童伯乾還要大。
“應該的。”
“趙冠青,會來嗎?”
施千丈問了一句。
卓公眉看向茅山:“不出意外,一定來。”
施千丈點點頭,他們來這裏,不見得要出手。
來與不來,與他們關係不大。
可若是不來,他們還是會覺得,這一趟白跑了。
“各位,進山吧。”童伯乾走在前頭。
一路進山。
百米之後,有一人落下。
兩百米後,第二人落下,沿著茅山西側走去。
每走一段距離,便是有一人停下。
他們各自固守一個方向。
彼此之間相隔數百米。
他們試圖用這種方式,將趙冠青困住。
前提是趙冠青真的出現的話。
……
“你我之間,必有一戰分勝負!”
左誌祥拄著劍,身體都有點站不直了,卻還在強行支撐。
此刻氣喘籲籲的說道。
“還打不打?”陳陽比他好不到哪裏去,道服下麵的內襯,早就被汗水打濕了。
“打下去,沒有意義。”
“今日一戰,你我平局論定。”
“名額……”左誌祥稍作思索,說道:“此事我不管。”
陳陽也不說話,既然平局,名額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奏效。
如果白徐子他們真要打解守郡他們名額的主意,陳陽也不會坐視不管。
他拖著疲乏的身體,下場,剛坐下,劉元基就湊了過來,貼在他的耳邊,陳陽想推開都沒力氣。
“你是不是用了龍珠?”劉元基衝他擠眉弄眼。
陳陽愣了一下,這禿子,居然猜的到?
“真是龍珠!”
一看他這表情,劉元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眼睛都紅了。
尼瑪,那可是龍珠啊!
自己要是吞一顆,什麼開竅,什麼魚躍龍門,什麼築基!
老子直接就白日飛升了!
“你想多了。”陳陽送他兩個大白眼,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會承認。
“肯定是龍珠,你別想騙我。”劉元基薅住他的衣袖:“不然還能有什麼?”
陳陽臉不紅心不跳道:“聽過純陽之體嗎?”
劉元基一臉茫然:“純陽之體?什麼玩意兒?”
“所謂純陽之體,就是純粹的陽剛之體。這種體質,可以直接吸收陽光,進行光合作用,從而達到快速恢複體力和真氣的效果。而我,就是純陽之體。但隻能在白天的時候快速恢複,你看我剛剛和他交手,為什麼沒有像剛剛那樣恢複?因為天黑了,沒太陽了。”
看著陳陽一本正經的表情,聽著他教科書般宣讀的語氣,有那麼一瞬間,劉元基真信了。
“光合作用?你特麼是狗尾巴草啊?”
“少忽悠我。”
劉元基鬆開手,知道陳陽不會告訴自己真相。
陳陽道:“休息一會兒,待會下山。”
月林道:“下山幹什麼?後天還要過來,就一天時間,在這裏住下吧。”
陳陽道:“回去就不過來了。”
幾人都是一愣:“為什麼?”
陳陽道:“道場而已,有什麼好進去的?”
幾人:“……”
方青染憋得很辛苦,都快憋出內傷了。
她道:“道場的修行環境,不是外麵能比的。而且道場裏麵,有很多古跡,也有道門大前輩在這裏講經論道……而且,就算你說的陵山道場真的建成,也還有段時間。這段時間,在道場修行,也比浪費好。”
“嗯。”
嗯是什麼意思?
到底是走還是留?
陳陽不走了,進去看看吧。
雖然他覺得茅山道場跟以後自己的陵山道場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但進去逛一逛,感受一下道場的氛圍,也不會浪費多少時間。
而且他們都進去,自己一個人回上真觀,也挺無聊的。
自從當了甩手掌櫃,再讓他回去一個人獨守道觀,他會瘋的。
“老王,你怎麼愁眉苦臉的?”劉元基發現王仙芝自從回來之後,這張臉就沒笑過。
王仙芝搖搖頭,沒有說話。
陳陽看他一眼,估計肯定和他與白徐子交手時,施展的劍法有關係。
這家夥一個才開兩竅的人,能斬出那麼恐怖的劍氣。
十有八九是劍法的功勞。
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的。
遠處大樹上。
黃東庭心有所動,向著遠處看去。
那裏,有一個身影,正向此處走來。
“總算來了。”
黃東庭輕語,動作輕緩的從樹幹上站起來,靜靜看著他走動的身影。
他沒有看見童伯乾,隻有卓公眉一個人。
一個人,足夠了。
隻要趙冠青出現,這裏任何一人,都能輕鬆將其擊殺。
坐在石頭上的金圓等人,此刻不敢離開。
陳陽與左誌祥平手結束,但是白徐子等人還沒有離去。
不看著他們離開,金圓等人也不敢走。
“蔣小明那個徒弟,是怎麼回事?”雲霄問道。
金圓瞥一眼不遠處的靈清,壓低聲音道:“的確是那劍法。”
聞言,雲霄與明一都是立刻皺起眉頭。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雲霄問:“他從哪裏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