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
天,亮了。
細雨靡靡,像一層清灰色染料,灑在陵山上空。
這裏有著與世隔絕般的安靜,外界一切紛擾都與此無關。
走進陵山,就好像走出了原先的世界,來到了一個新世界。
令人忘卻一切煩惱,洗滌著心靈。
蘇天養等人有了一天的時間可以休息。
陳陽沒去打擾他們。
“玄陽哥哥,是誰要殺你?”
道觀後麵的竹林裏,陳陽給師父上完香,回來的路上,小景繃著一張小臉。
陳陽道:“沒有的事情,別聽人瞎傳。”
小景道:“一定有,那個人說話的時候,我從他眼睛裏看見了幸災樂禍。”
“孫秀成?”
“嗯。”
“他長什麼樣,還記得嗎?”
“長得……挺好看的。”
“哦,多大?”
“二十五六歲。”
“那挺年輕的。”
陳陽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問道:“你爺爺是什麼道行?”
“不知道。”
“他屠過龍嗎?”
“屠過。”
“那應該很厲害吧。”
從昨天晚上回來,一直到現在,陳陽都在計劃一件事情。
一件足以讓當下道門變得混亂不堪的事情。
殺人。
殺孫秀成!
殺孫玉林!
以他個人之力,除非是在陵山。
否則換個地方,他解決不了孫玉林。
但在陵山,卻不能有除了他之外的第二人。
他希望孫玉林可以安安靜靜的死,最好誰也不知道,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這很難。
明天,孫玉林應該會來。
那是一個好機會。
但他不能動手。
否則不管他以什麼給自己充當借口,都不能挽回他的形象。
想著想著,陳陽忽然自嘲一笑。
“我好像變了呢。”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變化,有些太大。
曾幾何時,莫說殺人,就是見了血,他也會感到不適應。
在獨龍山,他斬殺顧家六扇門的那些人,會有負罪和不安的感覺。
看著一條活生生的性命,被自己一雙手剝奪。
那種對自己可以擅自操縱一條命運的絕對權力,沒有讓他興奮,反而是恐慌。
即使之後斬殺過許多的大妖。
他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知夢,玉成子,黃景……
他腦海不斷閃過一個個人影。
恍然發覺,這些人,的的確確是該死。
但是,他也的的確確在不知不覺間,變了。
遇見事情,第一反應就是殺了對方,將對方留存在這個世界的所有痕跡全部抹掉。
“玄陽哥哥,你是要找我爺爺幫你嗎?”
“沒有。”
陳陽搖頭:“這幾天,別下山了,有時間我送你回去。”
“嗯。”
陳陽可不敢讓她一個人回去。
人瘋狂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明天,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解決方案。
但短時間內,不一定能徹底的解決。
他現在尤其感到不安的,還是那黑發男子。
他不喜歡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
這讓他覺得,很被動。
回到道觀。
萬法興迎麵走來:“陳真人,可有時間?”
“有。”
“探討一番?”
“好。”
二人尋了出空地,萬法興問,陳陽答。
陳陽回答不多,很簡短,但每一次回答,萬法興都會陷入沉思。
有許多方麵,陳陽的看法與他的看法,有巨大差異。
萬法興不得不騰出時間,仔細的思索。
而此刻。
江南除雲台山道場之外的其它四座道場,正在準備,今天便動身,趕往陵山。
他們心裏的感覺,很複雜。
一方麵,他們慶幸,當時沒血張平澤做這種蠢事。
一方麵,陳陽的霸道,讓他們感到很不適。
但是當他們得知,張平澤抖落出來的那些事情時,全都驚呆了。
竟然還有這麼一回事情?
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
當天下午。
李相如,郭啟軍,登山而來。
“李會長,郭會長。”
陳陽給他們端上熱茶,開玩笑的說道:“明天才開始,今天就來了?我這裏可沒有地方住啊。”
郭啟軍道:“退一步吧,人交給我,明天我讓孫秀成給你當麵道個歉。”
陳陽看向李相如,後者也是愣了一下:“郭啟軍,你說什麼?”
郭啟軍道:“孫前輩聯係我了,他的人情我得承。而且這件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你是會長,豈能說這種話?”李相如嗬斥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