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表妹互懟早已是家常便飯,自打紫辛,能夠流利說話起,二人的戰爭就從來沒有停過,無論是動手還是動嘴,成日裏雞飛狗跳。
然而,就在今天,硝煙停止了。
不管這次的停止是否是暫時的,兩個身高相差無幾的丫頭就都那麼並排的跪在地上,頭也不抬,眼睛僅僅看向大理石鋪就的地麵。這是在老家的大院裏,早已被清理的空蕩的場地,此刻除了必要辦白事的東西就是烏壓壓的一群人。
人太多,聲音也嘈雜,以至於叫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更別說旁邊還有被家裏長輩請來哭喪的。
分明是一群沒有什麼血緣關係的人,可一等錢款到了手,再披上那身衣服,情緒與姿態一步到位,竟是比本家真正悲傷的看起來還要更像本家人——難不成這就是奶奶曾經說過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那這麼說,這一行出的狀元可真不少。
叩首,行禮,送路,具體的流程先後梁涼已經記不清晰,隻是腦子裏偶爾會回蕩一下送路時旁邊人囑咐自己這群未成年的話……往前走,莫回頭,回頭路不走。
雖然不曉得為何不能走回頭路,但心裏隻曉得自己遵守著規矩來會對即將到地底下的人有好處,所以無論心裏有多少疑問也會照做。
都說送路時,莫走回頭路,而人生中又有多少回頭路可走呢?
小的時候,關係好的玩伴,問你要不要彈球,你當時嘴硬說不要,所以就得不到彈球,即使以後心裏還在想著,可那一張不厚的麵子總歸也不好抹開了。
上小學的時候,手欠拿著鉛筆在橡皮擦上戳了一個又一個洞,想著要不要告訴家長再重買一個,但又怕挨罵,於是以後就隻能用個黑乎乎的橡皮擦,寫錯的筆跡時不時還擦不幹淨。
上初中的時候,同桌的那個同學總是在欺負你,雖然看上去是欺負但其實並不是,直到有一天,你發了火,同學不再敢欺負你,也不再敢同你說話,沒多久,同桌就換了個同桌,以前的那個同學也轉了校。
上高中的時候,文理分科,總是在文科與理科之間猶疑不定的你終於因為種種原因下定了決心,然而,第一次期中考試就讓你的心沉到了穀底,好吧,還是文科對於你來說更容易出成績啊,不過既然已經定下了,就沒有再選擇的道理。自己選的路,怎麼走也得走完。
上大學的時候,第一次進到工作崗位實習的時候,正式上班的時候,終於有所積蓄的時候,……
哪裏會有什麼回頭路呢,有的隻是一次又一次的抉擇,或是相對成功或是相對失敗,並沒有那麼多的岔路口可以出現在眼前。
簡而言之,言而簡之。
與其迷茫不可捉摸的將來,不如牢牢抓穩切切實實的當下,無論終點光明存在與否,拚搏的道路上,總是一往無前。
沒準兒,突然就不怕黑了呢?
到時,終點有沒有光明,哪裏還有那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