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張口想說話,不知蘇折往他嘴裏放了什麼,一股涼幽幽的感覺,從他口中鑽進喉嚨,直入心肺。

蘇折看他的眼神裏,明明閃爍著跳躍的燭光,應是明媚而溫暖的,卻讓大夫背脊骨緩緩爬上可怖的涼意。

蘇折道:“那我便認為是你自己一時興起,覺得紫河車可以做解毒的藥引。”

說著有力的手指一鬆,放開了大夫。

大夫落地,大口大口地喘氣,並且猛力地咳嗽,試圖把剛剛咽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可是他咳紅了眼也吐不出任何東西,不由顫聲道:“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鎖千喉。”

大夫臉色一白,繼而咳得直不起身來,身體緩緩佝僂在地上。

毒性發作,他痛苦得有些扭曲,七竅漸漸淌出了黑血。

蘇折將毒性控製得當,不會讓他在瞬間就喪命。但毒性發作的情況,遠比柳眉嫵毒發時要來得猛烈。

蘇折道:“你隻有一炷香的時間。”

大夫抬起頭來,七竅流血十分恐怖,“救……救我……”

蘇折麵無波瀾道:“把你給二夫人解毒的方子寫下來。”

大夫再顧不上什麼行醫禁忌,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拿了紙筆便抖動著寫了起來。

蘇折看了眼那方子,道:“需要我照著這方子去給你配解藥嗎?”

話音兒一落,大夫便跪了下來,含糊不清道:“這不是什麼解藥,紫河車不能做藥引解毒……公子饒命,不是我想這樣的……都是他們讓我做的……”

“是二夫人……是她要這麼做的……解、解藥……”

蘇折神色莫測,就是這方子,這藥引紫河車,差點要了阿嫻和孩子的命。

那大夫黑血不止,仰躺在地上。

蘇折手指一鬆,那藥方子便如一張手絹輕飄飄地落下,覆蓋在了大夫的臉麵上,漸漸被汙血染透。

蘇折轉身如若無事地走了出去。

外頭今夜,月色正朗。

池春苑裏,沈嫻和孩子已經睡下有一會兒了。

崔氏聽到外麵的腳步聲,輕車熟路地打開房門,確是蘇折來了。

蘇折看了一眼床那邊,低聲對崔氏道:“拿一個平常她不用的盆,打盆水來,我洗手。”

崔氏便出去端水,順帶拿了洗手用的胰子。

蘇折在房中沒急著靠近床邊,等崔氏端來了水,他便閑適地站在木架子旁,雙手在水中泡了泡,而後用胰子慢條斯理地洗了起來。

靜謐的房中發出輕微流淌的水聲。

沈嫻眼簾未抬,忽而沙啞道:“你大半夜的到我這裏來,卻是要洗手?”

蘇折笑了笑,滿室流輝,道:“是啊,做了壞事,手上不幹淨。”

沈嫻眉頭動了動,道:“做了壞事?莫不是偷雞摸狗去了?”

蘇折洗好了手,取了崔氏一並準備的毛巾,優雅而緩慢地擦拭著手指,調轉話題道:“今夜比之前警惕了不少。”

沈嫻睜開眼,道:“你進我池春苑像進你自己的家門似的,我再不警惕一點怎麼能行。”

蘇折走過來,狹促道:“我又不吃了你,犯得著這麼警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