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放長揖道:“眼下離蘇折獲罪下獄不過十數日,夜梁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收到消息。即便是知道了,從上京到夜梁路途遙遠,又怎會這麼快又把消息遞到上京呢!這一定是他們的緩兵之計!”
皇帝看著手裏的這份戰報,道:“你的意思是,朕手裏的這東西也是有人刻意偽造的?朕已經派人一刻不停地南下,是真是假,很快可見分曉。”
“皇上應該馬上把蘇折處死!”
彼時賀悠也在,稟道:“倘若夜梁的消息是真的呢,現在處死了蘇折,毀了契約怎麼辦?當初夜梁可是想要我大楚五座城池的,一旦契約不在了,我大楚現今剛受戰亂和災荒摧殘,夜梁若這個時候興兵來犯,當如何處之?別忘了,北疆還有一個屯兵千裏、虎視眈眈的北夏。”
賀悠的意見與許多朝臣的意見是一致的。認為隻有穩妥起見,才能不至於兩頭受患。
別說現在大楚單是對付夜梁或者北夏,都沒什麼勝算,一旦這兩國同時出擊,對大楚形成夾擊之勢,那大楚可就岌岌可危。
賀放抬起頭,憎惡地瞪著賀悠,道:“這一看分明就是你們的計謀!”
賀悠無動於衷道:“我看你才是一心想報私仇,至大楚的國之安危於不顧。朝廷國庫空虛,而你還在中飽私囊、貪得無厭,現在怕是想用別人的死來減輕你身上的注意力吧。”
“你!”
皇帝震怒道:“都別吵了!”他沉目看向賀悠,“依你看,這蘇折,朕還殺不得?”
如果他說殺不得,那皇帝還真有些懷疑他的用心。
賀悠道:“回皇上,他當然殺得。隻是臣以為,眼下還不是時候。等先確認了這份戰報的真偽也不遲,如若這戰報乃憑空捏造,那必須處死蘇折以絕後患。”
皇帝亦問:“可這若是真的呢?”
賀悠陷入了沉默。
皇帝命人把賀放拖回大牢裏去,又揮手讓賀悠退下。他一個人傷腦筋地在禦書房裏想了半天,一無所獲。
以前打理朝政從未覺得,到今時今日皇帝才發現自己這個皇帝當得如此窩囊,首尾難以兼顧,全是受製於人。
大楚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雖然安享了太平,但在國富民強上卻沒有太大的建樹,遠不如北夏和夜梁國力恢複得快。
現在兩頭強中間弱,兩國對大楚虎視狼顧,讓皇帝不得不忌憚。
這蘇折到底殺還是不殺,朝臣們不如賀放那樣果決,主張殺的也得等消息確認真偽以後再殺。否則此時一殺為快,給了夜梁撕毀契約的借口,到時候可就成了大楚的罪人。
就這樣,十天半月又過去了。
皇帝派出去的人,與夜梁在派遣來的使者在半途中碰個正著,也證明了消息的真實性。
夜梁派使臣前來,就是為了確認蘇折的生死。
先前沒有殺蘇折,現如今就更不能殺了。倘若大楚把當初和談的使臣給殺了,不就等於絲毫沒有與夜梁和平的誠意,那還談什麼繼續和平共處呢。
案子發回大理寺重審,這次由大理寺卿主審。
他必然事事公正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