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孤塚
雜草叢生的荒野上突兀著一座孤寂的土丘。一塊石碑赫然立著,獨與周圍的景觀不大相融。
一行三人踏著瑣碎的步伐向石碑移動,草叢被踏出一條小道,頓時有了生氣。
“你們兩個過去吧,我在這邊等著。”男人掏出一支煙,放在口中,瀟灑地取開打火機,點燃了香煙。煙霧一圈一圈地蕩開,迷霧般籠罩著他的臉龐。這是一張棱角分明的麵孔,黑色的眼鏡遮蓋了深邃的眼睛,可還是不斷地有銳利的光芒逃溢出來,透漏著逼人的寒氣。
兩個女孩會意地點點頭,向石碑走去。這是兩個身材和長相都一模一樣的女孩,可裝扮卻相去甚遠。一個女孩身著公安製服,帥氣的製服給她的青春增添了幾分妖嬈,手中握著一束白色的百合花,緩緩向前移動。另一個女孩卻打扮入時,梅紅色的露臍裝再搭配一條淡色的牛仔短褲,把她美妙的身姿展現的淋漓盡致。
身著警服的林雪研停下腳步,路莎也隨之停了下來,取下隱藏半張臉的墨鏡,露出了一雙水靈卻有幾分傲慢的眼睛。
目光掃視著眼前的石碑,兩雙眼睛突然沒了神采,同時黯淡下來。“楊寧之墓”下注“愛妻……”卻沒了下文,無從得知這位已故的楊寧的妻子到底是何人。
林雪研上前一步,將百合花放在墓碑前,卻聽到身旁的路莎開始抽泣,並埋怨:“都怪你,要不是你,他也不會死!憑什麼呀,憑什麼他是為你而死的呢?”
林雪研沒有理會路莎的抱怨,抬起右手,端端正正地行了個軍禮。然後轉過頭,向男人走去,雪研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有軍人應有的莊重威嚴,可深邃的眼睛卻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東西。
“把手給我吧!”男人將煙頭掐滅,扔在地上,用腳使勁地碾了一下,不情願地向林雪研緩緩移去。
“不可以!”路莎衝了過來,攔在了林雪研和路峰之間,路峰一雙手半抬著停在空氣中。“你非要抓他不可嗎?你已經把楊寧害死了,難道還要把他也送進監獄才開心嗎?”路莎指著路峰,目光直視林雪研。
“對不起,我隻是公事公辦,請你配合。”林雪研掏出手銬,推開路莎,行路峰靠近。路峰沒有表情,臉上寫著幽冷。
“你不能拷他!”雪研停頓了一下,沒有理會,黯然地將一隻手銬套在路峰的右手上,“你這樣做對的起他嗎?”林雪研的手呆在那裏,依然沒有表情,淚水卻悄悄地順著臉頰滑了下來。良久,繼續把另一隻手銬也拷上。路峰皺了皺眉,依舊是一臉幽冷。
“你簡直是瘋子!沒有一點人性!”路莎沙啞著嗓子,同時大步上前同林雪研搏鬥。同樣矯健的身手,兩人不分上下。
路峰在一旁坐下,用被拷著的雙手艱難地掏出一支煙,同樣的動作點燃了香煙,卻遠遠不如第一次那麼瀟灑。煙圈一個個在眼前擴大、消散,繚繞在周圍的煙霧將路峰帶回了貯存已久的記憶中……
“你要忍住啊!”看著妻子額頭不斷滲出的汗珠,男孩眉頭緊瑣,仿佛糾纏成了一個死結,難以舒展。這個男孩就是路峰,天真稚氣的臉上寫滿陽光,雖然此時早已烏雲密布。
“峰,疼,疼……”安琪的長發早已被汗水浸濕,黑亮亮地散亂著,眼睛始終緊閉著,長長的睫毛無力地癱在臉上,痛苦中的她隻有不斷地喊疼,那聲音充滿無助,揪的路峰心裏一團亂麻。
醫生走了進來,“病人需要馬上進行手術,請家屬回避一下!”路峰鬆開緊握著安琪的手,手心積滿了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混合液體。他顧不上擦拭,不斷地回頭望著安琪,戀戀不舍的腳步艱難地移動著。醫生有點感動,放緩了語氣,“放心吧,我們會努力的。”看著安琪被推入手術室,路峰呆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臉蹙的像脫了水的核桃,看著“手術中”三個字亮了起來,他的心也隨之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