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陳姨如此推崇的好東西,周文芳不吃的話說不過去啊!

陳姨瞠目結舌。

她沒想到江夢初居然會頂嘴了,還能把人氣得差點翻白眼。

她扯下圍裙,氣呼呼地說,“我也是一片好心,你看你這麼瘦,臉上沒點兒肉,難道你就不著急嗎?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這活兒我幹不下去了!”

說著把圍裙往椅子上一扔就走。

以往她發脾氣一鬧,江夢初馬上認錯,所以她篤定江夢初不敢跟她翻臉。

可這次她剛走到門口,身後就傳來江夢初的聲音,“好的,到時候我讓江啟瀾給你結算工資。”

江夢初才不慣她毛病,既然她自己想辭職當然就皆大歡喜了,省得還得想辦法炒掉她。

陳姨傻眼了。

老規矩不應該是江夢初低頭認錯,然後好言好語哄她回來嗎?

怎麼今天不一樣了?

“等一下。”江夢初叫住她。

陳姨一喜,心道“來了來了”,她就說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小丫頭,怎麼可能玩得過她這隻老狐狸!

江夢初說,“還有,你的鑰匙得還回來。”

陳姨氣壞了,從褲腰帶上解下鑰匙,狠狠地扔在地上,“還給你!”

然後頭也不回地抬腳就走。

陳姨氣呼呼地走在前麵,後麵跟著個江夢初。

她走路姿態極為輕盈,所以陳姨絲毫沒有感覺到她在身後。

等陳姨走出江家大門,回頭正想說點豪言壯語的時候,發現江夢初已經在關門了。

陳姨一股氣憋在喉嚨,上不去又下不來,別提多難受了。

至於江夢初趕走陳姨以後,隻覺得渾身鬆快。

陳姨做的菜不能吃,她便到廚房找能夠做午飯的食材,結果在冰箱裏發現新鮮的排骨和一大塊肥肉,還有一些青菜。

估計如果今天下午江啟瀾不回家,這塊肥肉將會是她的晚餐。

這個惡保姆將“江夢初”拿捏在手裏,不用動腦子想也能猜出平時原主過的什麼日子,所以她毫無心理負擔。

陳姨的家在離江家不遠的甜水街,就在肉菜市場的後麵,走過一條汙水橫流的小路後就到了。

陳姨貼著牆走,盡量走沒有汙水的地方,以免弄髒新買的鞋子。

陳姨回到家,看到周文芳正在看書,非常滿意地點點頭。

她生了一兒一女,兒子不是讀書的料,初中畢業就工作了,反倒是女兒比較聰明,每次考試在學校裏能排得上號。

周文芳問,“媽,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一問起這個陳姨就生氣,“別提了,我讓江夢初趕出來了。”

周文芳大吃一驚,“發生什麼事了,好端端的她為什麼要趕走你?”

上回去江家吃飯的時候江夢初還好好的,今天突然變臉趕走她媽媽,——周文芳咬著下唇,也許、也許江夢初想起那件事了。

陳姨有些心虛,聲音也不由得大起來,“誰知道呢!他們有錢人做事,什麼時候問過咱們這些窮人了?”

空氣一度凝滯。

母女倆各懷心事,誰也沒說話。

最後陳姨忍不住說,“文芳,你去求求夢初讓我重新回江家做保姆,你們是同學,又是好朋友,她肯定會聽你的。”

“媽!”周文芳漲紅了臉,心髒氣得砰砰直跳。

她沒聽錯吧?

她媽居然讓她去求江夢初!

天知道,她最不想求的人就是江夢初。

江夢初成績比她差,人緣比她差,就因為出身好、有一個好哥哥,她就得低聲下氣地求她。

憑什麼!

陳姨見她不答應便著急了,“我知道你心氣高不願意求人,但你想想,你哥家裏要養兩個孩子,你爸又掙不了幾個錢,我也是為了減輕家裏負擔。”

而且江家人少,活也少,給的錢又多,陳姨也有姐妹給人做保姆,一個人要伺候全家老小,從天沒亮做到天黑,拿到的錢還不如她的多。

剛開始她的確非常生氣,但思來想去,真不願失去這份工作。

周文芳隻能含含糊糊地答應下來。

陳姨這才開心起來,“你先學習,我給你煲湯去。”

她現在非常後悔提出辭職,還有就是應該拿走冰箱裏的排骨。

她在肉菜市場精挑細選了半天,結果便宜江夢初這個小丫頭了。

周文芳沒有說話,也沒有打開書本看,眼睛怔怔地盯著遠方,遠處的牆上爬了牽牛花,接近中午,牽牛花有些焉了。

大家都忙著上班、忙著工作,有誰會去留意一顆牽牛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