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張慶華抬起頭又嗤笑一聲,“咱們才過上好日子,就有人嫌棄去食堂吃飯太掉價了,不知道哪裏才配得上她呢?”
江夢初連連擺手,“我沒有說過這種話,你別瞎說!”
就算原主真的腦子發熱說過,她也不能認下來。
周文芳這是怕她得罪的人不夠多,拚命往她的棺材板上釘釘子呢。
“對不起,我記錯了,我跟你道歉,你千萬別放在心上。”周文芳弱弱地說。
她十分後悔,一時衝動給江夢初上眼藥,她心裏痛快了,可回家不知道應該怎麼跟媽媽交代。
張慶華說,“咱們不怕她!江夢初我告訴你,公道自在人心,你別以為家裏有幾個臭錢了不起。”
江夢初無言以對。
她能說啥?
她家有錢是她的錯嗎?明明是江啟瀾的錯,要怪就得怪江啟瀾太能掙錢。
她的沉默讓張慶華更加得意,他早就看江夢初不順眼了,“每次考試全班倒數第一,上課的時候不是在發呆就是在睡覺,就這樣,周文芳還天天去你家教你功課!”
江夢初將散落的發絲勾到耳後,看著周文芳漲紅的臉說,“哦,原來你到我家是為了給我輔導功課?我怎麼不知道?”
周文芳深深地低下頭。
為什麼去江家?張慶華不知道,她自己心知肚明。
幸好上課鈴聲響了,要不她得在江夢初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無地自容了。
周文芳思緒翻滾,心裏惶惶然,她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甚至連課也沒法好好地聽。
江夢初專心聽課之餘,無意看到周文芳“元神出竅”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然後繼續做筆記。
放學以後,江夢初跟徐小雅結伴到食堂吃飯,周文芳從桌洞拿出飯盒,裏麵的小籠包已經失去熱氣,似乎也失去了讓人垂涎的味道。
張慶華殷勤地說,“原來你帶了飯,給我拿去食堂一起蒸吧?”
春陽一中的食堂售賣熱乎的飯菜,也提供一個大籠屜給從家裏帶飯來的學生蒸飯,張慶華家離學校遠孩子又多,如果都去飯堂吃,那將是一筆不小的錢,於是父母便一大早起床做好飯菜給他帶去學校。
班裏帶飯的學生很多,但周文芳從來不是其中的一個,她中午一般去江家吃飯。
江家夥食好,吃得很豐盛,除了那種低人一等受人恩惠的感覺之外,其他的都很不錯。
不過現在沒有這種待遇了。
周文芳下意識地掩上飯盒蓋子,“不了,我就這麼吃吧。”
這些小籠包與其便宜江夢初,不如自己吃了。
下午放學回家,陳嫂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她怎麼說?”
周文芳說,“她不願意。”
陳嫂“哎呀”一聲,“虧你跟她這麼好!”
“媽,你何必受這個氣?做保姆的活兒,在哪裏不是做?”周文芳放下書包,坐在陳嫂身邊體貼地說,“我聽說皮鞋廠的黃廠長想請一個保姆,你倒不如上他家?”
陳嫂說,“你一個小女孩,哪裏懂裏麵的訣竅?江家隻有兩個人,江啟瀾和江夢初整天不在家,我隻要掃地做飯就行了,如果在黃廠長那裏,他家有十口人,我不僅要掃地做飯,還得伺候他們家這麼多人。”
而且黃廠長家有兩個老人兩個沒上學的小孩,好幾雙眼睛盯著幹活,肯定不如在江家自由,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周文芳不說話。
“也不知道江夢初怎麼想的,居然一點情麵也不講!”陳嫂想起昨天忘記拿回家的小排骨,後悔得差點捶胸頓足。
周文芳有些心虛,“媽,給我點錢明天在學校食堂吃飯,高三功課緊,我中午就不回家了。”
陳嫂說,“咱們家離學校近,用不著吃食堂,你中午回家裏吃,我給你做好吃的。”
周文芳無可奈何地說,“好吧。”
江夢初放學以後,先到市場買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再買點臘腸幹香菇和小上海青,今天她打算用電飯煲做臘味飯。
她現在做飯以簡單為主,怎麼方便怎麼來,其他的不在考慮範圍。
有多餘的時間不如多刷幾道題。
回到家,她將飯盒放在飯桌上,然後就進廚房裏淘米切菜,一切井然有序。
待會兒飯快熟了的時候往電飯鍋邊上澆一圈花生油,再放上臘腸和燙過的上海青,就可以坐等吃飯了。
雖然很多人說醃製品不健康要少吃,可江夢初太愛各種臘腸、泡鴨爪和虎皮鳳爪了。
準備好東西以後,她到洗手間去洗個臉,出來一看,江啟瀾已經坐在飯桌前麵了。
他端著牡丹花碗,手指纖長有力,如瓷一樣白皙的膚色映襯下,腕間金色的手表絲毫不顯俗氣,——不過等一下,現在不是讚美他的時候!
他正在端著的不是她辛辛苦苦從市場買回來的蓮子雪耳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