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圖騰88(3 / 3)

歐陽煙雷和金素梅趕上那匹馬,立刻認出這是歐陽家族的馬匹,隻是在那馬匹的身上有一些已然幹涸的血跡。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二人心中萌生,歐陽煙雷夫婦立刻循著馬蹄的痕跡向前尋找,不多遠,他們又發現了一匹馬,這一次在那匹馬的附近還躺著一個人。二人來到近前細看才發現,那人是派出來一起找尋歐陽姐弟的弟子。那弟子頭上被人用利器所傷,發現的時候已然氣絕。

究竟是誰對歐陽家下此毒手?既然他們會對歐陽家的弟子下毒手,那麼恐怕歐陽姐弟也難逃厄運,想到這裏,夫妻二人立刻追著馬的足跡繼續前進,之後他們又陸續發現了幾具屍體還有幾匹馬。擔憂隨著這些屍體的發現越來越重,當他們行至峽穀附近的時候已是深夜,正在他們準備進入峽穀之時,歐陽煙雷忽然覺得後腦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回過頭的時候,看見身後站著幾個黑影,然後便落下馬來,之後的事情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聽完歐陽煙雷的敘述,潘俊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麼人襲擊了歐陽煙雷呢?從剛剛歐陽煙雷的敘述來看,他們極有可能是被人用那些屍體引至峽穀之中,然後在那裏遭遇伏擊的。他們的目的何在?

歐陽煙雷說完這些話,身體已經極其虛弱,他眼神略微有些渙散,潘俊立刻按住他的脈門,發覺他並無大礙,隻是情緒太過激動所致,這才放下心來。歐陽煙雷握著潘俊的手,語氣虛弱地說道:“潘俊,拜托你了!”說完,歐陽煙雷再次陷入昏迷。

其實,現在最著急的人就是潘俊。雖然他人從八卦秘道中出來了,但是他的心卻始終牽掛著秘道中的人,他已然見識過那秘道何其凶險,倘若裏麵的人有什麼不測,潘俊覺得自己會愧疚而死。雖然與這些人隻相處了幾個月的時間,然而每一個人此刻都能讓從來不懂感情的他牽腸掛肚。

潘俊瞥了一眼人草師。隻見人草師一直閉著雙眼,氣定神閑地等待著什麼。潘俊坐在人草師身旁,輕輕地搓著手,此時,他覺得無論默念多少遍《道德經》,也無法讓自己平息。他終於站起身來,走到人草師身邊。未等開口,人草師已緩緩地睜開眼睛,說道:“你是不是還想進入那八卦密室?”

潘俊點了點頭,說:“如果沒有我在的話,他們很難走出密室。”

人草師微微笑了笑,讚許地點了點頭,說:“如果想進入密室,也不是沒有辦法,但相當危險,可能是九死一生!”

潘俊輕輕一歎,何談九死一生啊,幾個月來,他經曆了無數次的九死一生,無數次幾乎喪命,雖然險象環生,但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父親,裏麵的人都是我患難與共的朋友!”潘俊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幅幅畫麵,一個個鮮活的影子,還有和他們在一起生活的一幕幕。如果此刻讓他在這裏幹等的話,簡直比死還難受。

“唉!”人草師長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這密室設計之初,在密室與密室的連接處都設有一個出口,這些出口是相互獨立的,這樣可以方便修建密室的人順利出去。但為了防止外人進入,這些出口又設置了極為厲害的機關。那些機關與密室的機關有所不同。密室的機關,如果你能明白其暗含之意,便可破解,也叫作文機關,而出口的機關則是為了置人於死地的,叫作蠻機關。”

“蠻機關?”潘俊目光炯炯地盯著人草師。

人草師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蠻機關毫無暗含之意,人進入其中,機關便會立刻發動,隻要你一步走錯,便會立時斃命!”

“那我也隻能試試看了!”潘俊長出一口氣說道。

“唉!”人草師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箱子前麵,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一把八卦形狀的東西遞給潘俊,接著說,“孩子,如果你能通過蠻機關的話,前麵將是一道巨大的石門,這是開啟那道石門的鑰匙。一旦你進入石門,就是密室與密室之間的通道了。但是,密室是在不停運動的,你究竟會落在哪裏,也隻能看造化了!”

潘俊接過鑰匙,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您現在帶我去入口吧!”

人草師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道:“跟我來吧!”

二人走出屋子,騎上馬向峽穀奔去。峽穀的正中有一個山洞。二人在山洞前下了馬,人草師帶著潘俊走進幽深的山洞。這山洞從外麵來看像是天然形成的,走過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後,洞壁上就顯現出很多人工鑿刻的痕跡。

潘俊緊緊跟在人草師的身後,兩個人手中撐著火把,大概走了有多半個時辰,山洞忽然變得寬闊起來。正走著,人草師停住了步子,回過頭輕聲說:“前麵就是蠻機關了!”

潘俊走到前麵,用火把照了一下,隻見那機關的入口處是一個巨大的龍頭雕像,入口正是龍嘴,站在前麵,一股冷風從龍嘴裏吹出來,吹得身上涼颼颼的。龍嘴裏麵黑乎乎的,沒有一絲光。龍頭的兩側是兩尊雕塑,細看之下,左麵是牛頭,右麵是馬麵。

“如果從此處進去,那就像進入了地獄一般!”人草師語氣平和地說道。

潘俊看了一會兒,忽然轉身“撲通”跪在地上,說道:“父親,我進去了!”說完之後,站起身便準備進入蠻機關,誰知卻被人草師一把抓住。人草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潘俊聽完之後,臉色大變,驚異地望著人草師說道:“怎麼會這樣?”

“去吧,孩子,如果你救出了他們,記住千萬不要在裏麵停留,更不要開啟裏麵的那座城!”人草師長出一口氣,轉身緩緩地離開了。

潘俊癡癡地站在原地,看著人草師漸行漸遠的背影,胸中莫名湧出一絲酸楚,直到人草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的秘道之中,才轉身向蠻機關走去。

走進龍口,潘俊發現空間比外麵還要大,冷氣襲人,宛若進入了冰窖一般,不禁瑟縮著身體,手執火把躡手躡腳地前進,此刻他尚不知道這裏的機關究竟如何厲害,唯恐稍有不慎,便會出現差池,因此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他向前走了五六步,開始進入一片沙地,沙土極細,踩在上麵,雙腳便深深陷入沙土之中,沙礫順著鞋子縫隙,全部鑽進鞋裏。

越向前走,鞋裏的沙子越多,行走起來也越艱難。潘俊每一次抬起腳都變得愈發困難,同時,越往裏走,身上越是感覺寒冷,似乎正在一點點接觸機關的核心。就在潘俊向前走了十幾步之後,他感覺踩到了什麼東西,硬邦邦的,他立刻停住腳步,用火把照向腳下,隻見此時雙腳已經完全陷入了沙礫之中,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腳,隻聽“哢嚓”一聲,與此同時,四壁傳來了一陣“窸窣”之聲,初始,聲音極其輕微,轉眼之間,那聲音愈來愈大。潘俊心知不妙,連忙舉著火把向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隻是苦於這空間很大,火光的距離有限,根本無法照到牆壁,不過他還是發現,一股股流沙正如同流水一般從四麵八方向他湧來。

潘俊曾經查過典籍,流沙和毒蟲是古人防止盜墓的主要方式,他們往往會在流沙上安置機關,一旦盜墓者闖入,誤中機關,那流沙便立刻會從四麵八方快速襲來,讓盜墓者瞬間被黃沙埋葬。而金係家族本來就精於皇室陵墓修建,這流沙必定是他們善用之物,此時在這裏出現,也不足為奇。不過,眼看著流沙從四麵奔湧而來,瞬間已經沒過了他的膝蓋,他必須盡快想辦法離開這裏。潘俊想要挪動身體,然而雙腳此時就像被黃沙黏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動彈,就在潘俊以為必將被埋在這黃沙之中的時候,那流沙忽然停止了。

潘俊有些詫異,緊接著他耳邊傳來了“咕咕”的水聲,聲音也是從這空間的四周傳來,他手拿火把向周邊望去,隻見四個方向分別有水向他流淌過來。那水很快便滲入黃沙之中,黃沙被水浸泡之後,變得更堅固。水極冰冷,如同一根根尖銳的針一樣刺入骨髓,潘俊掙紮著從泥沙中將腿抽出來,但是雙腿已經被那冷水冰得有些麻木了。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已經被水浸泡凝固的流沙之上,此情此景讓潘俊想起了什麼,但是他還不敢確定。

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走在流沙之上,由於雙腿被凍僵,走起路來顯得有些蹣跚。而越是向前走,他越是感覺冰冷刺骨。此時是盛夏天氣,再加上新疆本就炎熱,他隻穿了一身單衣,現在,寒冷成了潘俊麵臨的最大的難題。他越向裏走,越是接近冰窖的核心,而且由於雙腿剛剛被那冰水凍僵,現在更覺得有些麻木,沾過水的地方已經被凍得紅白相間,他用手輕輕地搓了搓雙腿,登時奇癢無比,像是雙腿生出很多凍瘡一般。

這種痛苦並不致命,但是卻讓人極難忍受。潘俊咬著牙,繼續向前走,當走過那片流沙地之後,潘俊終於踩在了結實的地麵上。但是,這地麵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冰塊,他雙腳剛接觸地麵,便覺得像是踩在了豎立起來的針尖上,一股冷氣透過鞋底從腳底板鑽上來,讓潘俊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很快那種疼痛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陣陣麻木,他的雙腿像被凍僵似的毫無知覺了,他想要抬起腳,卻艱難異常,鞋底已經和地麵凝結在了一起。他拚命抬起腳,隻覺得腳底發出一陣“嗤嗤”的聲音,感覺鞋底幾乎都要被撕開了。

一腳離開地麵向前一步,又是和剛剛同樣的感覺,隻是這一次可能因為腳底的溫度很低,並不是很疼,而且與地麵的粘連也並不像第一次那樣牢不可破。他將另一隻腳也抬起來,一步一步向前走,隨著他的移動,腳底的汗水逐漸增多,終於雙腳再次牢牢地與地麵凝結在了一起。潘俊拚命用力,誰知一瞬間鞋子竟然被撕開了,光著的腳順勢向前踏出一步,剛一接觸地麵,立刻覺得寒冷刺骨,瞬間侵入骨髓,而腳底也與地麵牢牢地凝結在了一起。他光腳站定,然後用力抽另外一隻腳,卻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無奈之下,潘俊隻得脫掉鞋子,赤腳踩在地上,又是一陣針紮一般的疼痛。

此刻若是繼續向前走,那麼腳底的皮肉必定會被崖壁粘下一大塊,然而除此之外潘俊沒有別的辦法,他知道此處絕不能久留,待的時間越長,雙腳就越容易麻木,到時候即便想離開,恐怕雙腳也不聽使喚了。潘俊用火把在前麵的地麵上稍微烤了一會兒,然後拚命抬起右腳,腳底瞬間溢出鮮血,不過他必須果斷,否則那些鮮血又將會和腳底凝結在一起,於是他猛然用力,然後踩在事先預熱過的地方,這一次再去抬另外一隻腳,又是一陣錐心的疼痛,就這樣潘俊一麵預熱前麵的落腳地,一麵忍著劇痛向前快速行走,當他發現那火把預熱的地方已經沒有寒氣的時候,這才試探著一腳著地,此時地麵已經不像剛剛那般寒冷了。

潘俊長出了一口氣,當他雙腳站穩之後,已然赤腳在那片冰冷的地方行走了十幾步,每一步都是一攤鮮血,而潘俊也疼得冒出了冷汗,正在這時,潘俊用餘光捕捉到了什麼,隻見一旁的岩石上刻著幾個字:皰裂地獄。

潘俊看著這幾個字豁然開朗,剛剛他在那滿是流沙的地方腦海裏便有一個想法,那流沙和冰水的地方很像是具皰地獄,雖然它是八大地獄中痛楚最為輕微的,然而其中眾生被凍得僵直如屍無法屈伸,身體中的血液等水分凍結後膨脹為遍布全身的可怕皰瘡,麵目全非,慘不忍睹。

而剛剛所經曆的應該是皰裂地獄,這個地獄較之具皰地獄情況更加惡劣,這個地獄中,身體在具皰地獄受傷的地方會開始皸裂、出血,疼痛難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金係設計的蠻機關極有可能表麵上看似沒有規律,但實際上是根據佛家的八寒地獄而來。那麼繼續往下走就應該是緊牙地獄了,這緊牙地獄是因眾生聲音的變化而命名,眾生因為寒冷身體痙攣蜷縮,牙齒發出緊緊的陷合之聲。

潘俊此刻雖然知道蠻機關是根據八寒地獄而來,但是隻經曆了兩層,便已然被折磨得狼狽不堪,接下來的緊牙地獄又將會遇見什麼樣的凶險呢?

但即便是刀山火海,既然來了,潘俊就沒有打算出去,他隻能繼續向前走。潘俊想到這裏將衣服撕破,小心地包紮著腳底的傷,此時的雙腳走在路上便如同走在針板上一樣,每一次舉落都需要極大的勇氣。

潘俊咬著牙忍著腳底傳來的陣陣針紮般的疼痛,向前緩慢行走,但是出乎預料的是,前麵並未如緊牙地獄般冰冷無比,相反,裏麵的溫度似乎比外麵要高很多,而他那被凍傷的雙腳開始慢慢恢複了血液流通,但是更加奇癢難忍。這種癢簡直比疼痛更讓人難以忍受,但是潘俊知道此時絕對不能碰那雙腿,一旦碰了必定是皮開肉綻。就在他覺得奇癢難耐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輕微而悅耳的器樂聲,那聲音很像是微風吹過橫笛,聲音清脆、婉約,如清泉淨水緩緩流淌一般。

潘俊聽得有些出神,他用火把向前照了照,隻見眼前的空間驟然變小了很多,前麵都是一些凸出在石頭上的中空石柱,微風通過那些石柱的時候,產生了奇妙的音效。但是潘俊尚不知這一關中究竟有何機密,他小心翼翼地穿過那些石柱,隨著他的走動,那些石柱發出的聲音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緊接著他感覺一陣冷風忽然從身後襲來,他反應迅速,立刻矮下身子,隻見眼前一個黑影閃過,不偏不倚正打在前麵的牆上。

潘俊望著那牆上的物事,竟然是一個尖銳的石菱,倘若不是自己反應及時,那石菱必定會打在身上,給自己來一個透心涼。他驚魂甫定地站在原地,耳邊的聲音又恢複到之前那種悅耳的橫笛聲,此刻潘俊才明白,原來這緊牙地獄實際上是讓你閉緊牙關,如果稍微改變這其中的音律,便會立刻有石菱從秘道中彈射出來,置人於死地。

經過剛才的驚險一幕,潘俊接下來更加小心,他緩慢地移動身體,用耳朵細細地諦聽著這音律的節奏,唯恐自己會改變音律。但是越是緩慢,腳底下的刺痛越是明顯,潘俊此刻已疼得汗流浹背,但是看前方,似乎這秘道極深,並非一時半刻可以通過。潘俊的喉頭微微顫動了一下,此刻他隻能咬著牙繼續向前走,因為隻有通過這裏他才能再次進入到八卦密室中,他已然置生死於度外,隻希望八卦密室中的人能夠堅持到他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