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管修皺了皺眉,從北平到西安就算是最快的馬也要幾天幾夜,那時候恐怕為時已晚。
子午似乎看出了管修的心思,輕聲說道:“管修,今晚有一趟飛機要向太原運送一批物資,我可以幫你登上那趟飛機!”
管修扭過頭凝望著子午,他長出一口氣,目光懇切地說道:“我能相信你嗎?”
子午肯定地點了點頭。
飛機在機場緩緩下落,鬆阪雲子和那黑衣人一起走下飛機,此時早有幾輛轎車和兩隊日本人等在了機場,二人下車後,幾個日本兵押著東野惠子也從飛機上走了下來。鬆阪雲子見東野惠子坐上車,這才和那黑衣人一起上了前麵的轎車。車子並未進太原城,而是徑直向太原東北方向的大路而去,他們的目的地是山西與陝西交界處的澤口鎮。
“雲子小姐,大功即將告成,可是看你的神情似乎並不開心啊!”黑衣人盯著鬆阪雲子說道。
“哎,不知為什麼,越是到了這個時候,我的心裏越是有些惴惴!”鬆阪雲子望著外麵的風景說道,“總怕遺漏了什麼地方,最後前功盡棄!”
“放心吧,我們即刻安排用東野惠子交換水係時家的秘寶,一旦拿到解開秘寶的關鍵,我們就算是大功告成了!”黑衣人安慰著鬆阪雲子道。
“希望如此吧!”鬆阪雲子長出一口氣說道。從太原到澤口鎮路程雖然不算太遠,但是因為道路崎嶇難行,也要有一兩天的行程。他們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此前鬆阪雲子已經與親王聯係過了,他們兩個商議在澤口鎮進行交換,因為澤口鎮地處在山西和陝西的交會處,山西是日本人的控製區,而陝西則是國民黨的控製區。
當天晚上因為道路崎嶇,他們便決定在臨縣暫住,第二天一早再繼續行程。就在鬆阪雲子準備睡覺的時候,一個日本兵忽然從外麵奔了進來,將一份電報交給了鬆阪雲子。鬆阪雲子看著那份電報,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心想:燕鷹,你還真的沒讓我失望。
想到這裏,鬆阪雲子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躺在床上等待第二天的到來。
而在此時,一架飛機正從西北飛來,緩緩降落在太原機場,接著兩隊排得整整齊齊的日本人圍了上去,幾個人被從飛機中押解了下來,走在最前麵的是潘俊,跟在潘俊身後的是時淼淼,最後的那個人是歐陽煙雷。這三個人被日本人押進一輛卡車中,此時一個男孩從飛機中走出來,他就是歐陽燕鷹。
原來燕鷹早已經蘇醒,隻是當日他與段二娥有約,兩個人約定一起拿到驅蟲師家族的秘密。他們從秘道出來的那天晚上燕鷹趁沒人注意,將一包藥放進了湯裏,當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燕鷹獨自騎著馬回到了日本人在新疆的秘密基地,引著日本人將這些人都抓了起來,隻是不知為何燕雲下落不明。但是他已經等不及要見段二娥了,於是便帶著幾個人乘坐日本的軍機來到了太原。
燕鷹坐在卡車前麵,此時他已經得到了段二娥的指示,順著段二娥所走的路一路跟了過去。誰知半夜卻天降大雨,將路衝毀,他們也隻得在路上暫時休息一晚,準備第二天與段二娥在澤口鎮會合。
當夜無話,第二日一早,工兵已經將前麵的路修好了,卡車在日本兵的保護下繼續向前走,但是經過一晚上的暴雨,本來就不太好走的山路變得更加崎嶇難行,燕鷹略微有些著急,一直催促著司機快點向前開。
而著急的人還有一個,那就是已經於上午到達澤口鎮的鬆阪雲子。這澤口鎮地處呂梁山西麓,臨近黃河,不但地下富含豐富的煤炭資源,而且風景秀麗。但是此時鬆阪雲子卻無心欣賞眼前的風景,今晚就是她與親王定下交換的日期,也是今晚她就要得到驅蟲師家族的秘術了。想到這裏,她心裏除了緊張之外,那種忐忑更勝,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將交換的地點安排在這澤口鎮有名的黑龍廟中。
這黑龍廟建於明朝,南臨湫水河,背靠臥虎山,主要由山門、正殿和樂樓組成。建築整體風格嚴謹合理,左右對稱,雄偉壯觀。仰觀廟宇疊於險峻的石崖之上,雕梁畫棟,古樸典雅;倚廟廊居高俯視,湫水河與黃河的交彙盡收眼底。廟中樂樓的音響效果極為奇特,不用擴音設備,萬人看戲,聲音清脆,乃至響徹數裏。
鬆阪雲子走在這黑龍廟中,不斷有忙碌的日本軍人從她身邊匆匆而過,她要確保今晚的行動萬無一失,因此她已經在黑龍廟中安排了上百個日本兵,這些人全部是她挑選出來的精英。她為了今天已經等了太久,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而與此同時,另外一個人也極為緊張,他便是一直跟在鬆阪雲子身邊的黑衣人。此刻他站在黑龍廟的最頂端,俯瞰之下,澤口鎮的全貌盡收眼底。他很清楚親王的人為何選擇在這裏交易,因為這裏向南則可以順水而下,向北則可以逃進深山,想必那親王唯恐日本人會耍詐,因此早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不過,依照他對鬆阪雲子的了解,這女人雖然年紀輕輕卻心狠手辣,而且思維縝密,她肯定不會讓親王的人逃走。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光在這廟宇之中,甚至在整個鎮子裏,鬆阪雲子都布置了大量的日本兵,一旦鬆阪雲子下令,這個鎮子立刻便會成為一個戰場。
正在這時,黑衣人耳邊響起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已經從那腳步聲中辨識出來人正是鬆阪雲子。鬆阪雲子站在黑衣人旁邊,望著前麵的湫水河,淡淡地說道:“金先生,你這麼幫我究竟想得到什麼?”
“嗬嗬!”原來那一直跟在鬆阪雲子左右的不是別人,正是道頭村裏與鬆阪雲子扮演爺孫的金無意,“好像雲子小姐從未問過我這個問題!”
“隻是想聽聽!”鬆阪雲子長出一口氣,說道,“如果你不說就算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隻是想報仇!”金無意神態自若地說道。
“報仇?”鬆阪雲子饒有興趣地說道,“難道你和驅蟲師家族有仇?”
“哎,金係家族有一個規矩,那就是每一個金係君子隻能收兩個弟子,這兩個弟子最後要進入金家的秘藏來決出誰最後繼承金係驅蟲師的君子!”金無意淡淡地說道。
“這個我知道,應該是縱橫一關吧!”鬆阪雲子淡淡地說道。
“沒錯,那一關正是縱橫,其實當年在縱橫關裏,我本來已經可以順利地出去了,但是卻想救金無償一命,誰知這一念之間,自己卻墜了下去。後來金無償成了金係驅蟲師的君子,而我卻被師父趕出師門,然後被金無償可憐,令我去守道頭村的金家秘藏!”
“哦,原來是這樣!”鬆阪雲子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金先生,一旦我拿到驅蟲師家族的秘密,我一定懇求天皇陛下幫你在北平城重建金係驅蟲師!”
“嗬嗬,算了!”金無意淡淡地說道,“我隻要能看到驅蟲師家族覆滅就已經足夠了!”說著金無意拱手對鬆阪雲子說道,“雲子小姐,我要走了!”
“走?”鬆阪雲子疑惑地望著金無意說道,“什麼時候?”
“現在!”金無意微笑著說道,“這裏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我想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好吧!”鬆阪雲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雙手背在身後望著麵前的湫水河,金無意抬起頭看了看鬆阪雲子,其實他沒有想到鬆阪雲子能如此痛快地讓他走。他微微笑了笑,然後轉身向一旁的樓梯走去,當他的腳剛踏上樓梯的時候,忽然耳邊響起了一聲槍響,金無意停下了腳步,微微低下頭,看到血液快速地從自己左麵胸口溢出,瞬間將衣服染成了紅色。他扶著樓梯搖晃了幾下之後,從樓梯上摔了下去,腦袋撞在地板上。
這時鬆阪雲子才將手中的槍收起來,歎了口氣說道:“那就讓我送你一程吧!”
鬆阪雲子在這廟頂上的高台站到傍晚,此時距離她與親王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但卻始終沒有看到親王的人。讓她更加憂慮的是不但親王的人沒有來,燕鷹的卡車也沒有來,按理說他們應該已經到了,難道是路上出現了什麼問題?她有些焦急地在高台上踱著步子,心裏那種不安越來越盛。
太陽漸漸落下山,天邊飛起一道血紅色的雲彩,在那雲彩中一輛卡車正緩緩向澤口鎮而來,鬆阪雲子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終於來了。
那輛卡車緩緩駛入黑龍廟,在黑龍廟前麵的空地上停了下來,燕鷹立刻跳下車,接著幾個日本人押解著潘俊、時淼淼和歐陽煙雷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便裝的日本人迎了上來,引著燕鷹向黑龍廟中走去。雖然表麵上看此刻的黑龍廟並無異常,但是隻要稍加注意就會發現,在那些窗子後麵時不時便會有一兩個黑影閃過。燕鷹從山門進入正殿,一直走到三層樂樓的底下,此時一個穿著軍裝的女子正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燕鷹一愣,眼前的女子正是段二娥,不過,這時的段二娥比之前顯得更精神,眼神也更加銳利。
“燕鷹,你總算來了!”鬆阪雲子笑著向燕鷹的方向走來,燕鷹一愣,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而鬆阪雲子卻上前一把抓住燕鷹說道:“你怎麼了?”
“你怎麼?”燕鷹不可思議地圓瞪著眼睛望著眼前的段二娥說道。
“嗬嗬,我是日本人!”鬆阪雲子淡淡地說道,隨後潘俊、時淼淼和歐陽煙雷都走了進來,此時潘俊和時淼淼臉上的表情幾乎與燕鷹一模一樣。
“怎麼會是你?”潘俊不可思議地搖著頭說道。
“潘俊哥哥,時姐姐!”鬆阪雲子湊到潘俊和時淼淼身邊笑著說道,“真沒想到我們在安陽一別之後,會在這裏見麵!”
“段姑娘,哦,不!”潘俊皺著眉說道,“我應該叫你什麼?”
“我叫鬆阪雲子!”鬆阪雲子揚揚自得地說道。
“這麼說,你才是這一切的操縱者!”潘俊淡淡地說道。
“沒錯!”鬆阪雲子得意地說道,“當年潘穎軒最早聯係的人就是我的父親鬆板秀,我十歲那年被父親送到中國,開始接觸驅蟲師家族,之後開始在幕後操縱這一切。本來我想一直潛伏在你身邊,可是我發現你實在太可怕了,我在你身邊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被你發現,所以……”
“所以你選擇利用燕鷹對你的好感,挑撥燕鷹與時姑娘之間的關係,而後和燕鷹一起離開我們的視線。”潘俊娓娓地說道。
“你猜得沒錯!”鬆阪雲子無所顧忌地說道。
“你騙了我!”燕鷹幽怨地望著鬆阪雲子說道。隻見鬆阪雲子輕輕抓起燕鷹的手,說道:“我沒有騙你啊!雖然沒有告訴你我是日本人,但是我們兩個馬上就能得到驅蟲師家族的秘密了。”
燕鷹輕輕地搖了搖頭。
正在這時,一個人忽然從外麵急匆匆地跑進來,在鬆阪雲子耳邊低語了幾句,鬆阪雲子眉頭微微皺了皺說道:“你是說他們早已經藏在了鎮子裏?”
“嗯!”那日本人點了點頭說道,“現在他們已經在門口了!”
“幾個人?”鬆阪雲子謹慎地問道。
“一共七個人!”那日本人在鬆阪雲子耳邊低聲回答。
“好,讓他們進來!”鬆阪雲子淡淡地說道,然後向燕鷹和潘俊一行人看了看,“不好意思,我還有客人,你們先到一邊休息一下!”
這時一個日本人走到燕鷹麵前,向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燕鷹歎了口氣隨著那個人向一旁的房間走去,而潘俊一行人也被日本兵押進了那個房間。
他們剛走,一個女人就帶著六個人緩緩走了進來。鬆阪雲子連忙迎了上去,笑著說道:“這不是金先生嗎?”
“你是?”金素梅瞥了一眼鬆阪雲子,皺了皺眉。
“鬆阪雲子!”鬆阪雲子笑著補充道,“今天和您進行交換的人!”
“哦?”金素梅上下打量著鬆阪雲子,冷冷地說道,“惠子呢?”
鬆阪雲子輕輕地拍了拍手,兩個日本人將東野惠子從後麵的屋子裏押了出來,此時的東野惠子一臉哀容,神情恍惚,她癡癡地抬起頭望著金素梅。金素梅掏出照片對照了一眼,這張照片是她從父親的抽屜中找到的,隻見眼前人與照片上的東野惠子雖然有些變化,但應該是同一個人。
“放了她!”金素梅放下照片冷冷地說道。
“金先生,您太不懂規矩了,現在你要的我給你找到了,那我要的東西呢?”鬆阪雲子聳著肩說道。
“嗬嗬!”金素梅的嘴角微微上斂,她伸手指了指上麵,鬆阪雲子疑惑地順著金素梅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樂樓一樓的房頂上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貼了一塊鐵板。
“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金素梅說著一把將東野惠子拉到身旁便要向外走,誰知鬆阪雲子忽然說道:“等等,我還不知道你給我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