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片刻的放鬆,擅於放飛自我的大明朝官員們就敢飛上天,和太陽肩並肩。
既然現在房壯麗已經提出來了,而且看樣子左都禦史陳於廷也有了心理準備,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開整唄。
心中冷笑一聲,崇禎皇帝開口道:“房愛卿既然提到京察了,朕倒是也有一些看法,今兒個就和大家說一說。”
沉吟了一番後,崇禎皇帝開口道:“就像是孔夫子總結詩三百為思無邪一般,朕覺得,京察也可以總結為優勝劣汰。
官場麼,就是這麼回事兒,能者上,庸者下,弱肉強食,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這這六年的時間才有一次京察,其實極為不妥。”
看了看禦階下的眾臣竟然沒有一個知情識趣的出來捧臭腳的,崇禎皇帝悻悻的接著說道:“朕以為,改為三年一次就很合適。”
縱然房壯麗在外人看來是妥妥的閹黨成員,此時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反對:“啟奏陛下,京察原本在太祖高皇帝之時便是三年一察,後又改為十年一察。
臣以為,其中原因,多半便是因為震動過大所致。每次京察一出,官場之上便是一場震動,若是三年一察,京中百官尚且好說,然則地方官吏則容易緊張,以至於驚攏地方。
十年一察,官員又容易心生懈怠,極易出現懶政的情況,因此弘治年間才改為六年舉行一次。
此時大明外有建奴,內有陝西諸地之亂,臣以為京察動靜不宜過大,請陛下三思。”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道:“房愛卿說的有道理,但是朕說改為三年一次,其實還有著另外的原因。
我大明的科舉製度,乃是三年一次大考,這意味著什麼?
這就意味著,我大明每三年便會有一批學子完成了學業,在等著當官。
不騰出一些官位來,他們怎麼安置?”
但是崇禎皇帝的話明顯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誰管他們怎麼安置,現在老子不是在這朝堂之上站著呢嗎?至於那些剛剛中了進士的小菜鳥們,讓他們慢慢熬去,不好好在六部打雜怎麼行。
再說了,等到六年一次的京察到來,勢必要清理掉一批讓人看著不那麼順眼的官員,到時候就安排出去一次,正好又有新的菜鳥進士補充進來當苦力,豈不甚美?
崇禎皇帝看著禦階下的官員們或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或是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心中暗笑之下又接著說道:“當然,這事兒跟朝堂之上的眾位愛卿沒什麼關係,這個大家心裏都明白。
可是眾位愛卿卻想的差了。
京察不僅與眾位愛卿有關,也不僅僅是與諸位愛卿本身的察舉有關,而是關係到了諸位愛卿以後是不是有著足夠的好處。”
見底下的官員們開始流露出一副關注的神情,崇禎皇帝知道這下子要下猛藥了。
說別的,對於這幫子老油條的用處不大。但是說到事關他們己身的事兒,那這些人可就上心的很了,然麵崇禎皇帝卻是話頭一轉,接著道:“為什麼要講究吏治?到底是為了什麼?”
崇禎皇帝一個人已經說了半天了,眼看著再沒有人發表下意見,就該惹得崇禎皇帝不開心,溫體仁便出班奏道:“啟奏陛下,臣以為,官吏既為輔佐天子以牧萬民,則不可因擾民而亂國。
不論是強漢之時的舉孝廉,亦或是後來的九品中正製,乃至科舉,都是為了選出合格的官吏來輔佐天子。
然則有人百樣,官有千種。為官之後堅守本心不易,許多人因此而墮落,貪腐害民之輩層出不窮,此為京察之根本原本所在也。”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道:“溫愛卿所言極是。咱們便以貪腐的官員來說罷。
人家好歹貪到了,或者送給了朝堂上的諸位愛卿一些,可是終究是他們自己落下了大頭,這個沒錯吧?
可是底下的人胡來,最後倒黴的,卻又多半是朝堂上的愛卿替他們背了黑鍋,這事兒你們心裏就沒有想法?
再者說了,底層的官員可能看不到向上升的希望,自覺得沒有去搏一搏海外封地的希望,所以各種各樣的貪腐之事頻出不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