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枝顫,國破山河在(1 / 3)

兩人回到宅子中時已經是深夜了,他們剛一跨進宅子的大門便發覺有個人站在門口,潘俊一下子便認出那人是時淼淼。

“時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裏?”潘俊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等你……”聽了時淼淼這話潘璞識趣地向時淼淼點了點頭,將繩子背在身後走進了老宅子。此時燕雲和吳尊二人正坐在正廳聊著什麼。

“等我?”潘俊望著潘璞的背影漸漸走遠疑惑道。

“潘俊,有些事情我想還是說明白了比較好!”時淼淼從潘俊身邊走過,一直走到宅子門口的那幾棵參天古鬆旁。

“我不太明白時姑娘的意思!”潘俊站在時淼淼身後說道。

“哎,潘俊,我希望你能把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告訴大家,不要讓大家像個沒頭蒼蠅一般跟著你到處跑。本來與馮師傅約好來安陽,可是你卻沒有和我們商量就自己去了北平,而你在北平發生的事情卻一直諱莫如深。”時淼淼口氣冰冷卻步步緊逼,“來到安陽你也從未對大家說過你的計劃,我們這樣沒頭沒腦的究竟要到什麼時候?”

“嗬嗬,時姑娘原來說的是這件事!”潘俊微微地笑了笑說道,“我想馮師傅他們這兩天便會到了,等他們到了我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時淼淼聽了潘俊的話,盯著他看了良久,然後歎了口氣,語氣也柔和了下來說道:“潘俊,別怪我,對於驅蟲師家族的事情我一點兒也不想參與,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早日為母親報仇!”

“時姑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潘俊知道時淼淼之所以卷入這場風波,全部是因為她的母親,水係前一任的君子便死於這青絲之下,雖然他幾經周折終於使她相信這世界上除了潘俊之外還有其他人會用青絲,但至今為止卻始終未能找到殺死時淼淼母親的真凶。

回到正廳內潘璞正在與燕雲敘舊,這燕雲是個話匣子,遇見熟人便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將這一路上所經曆之事一股腦兒地講給潘璞。潘璞倒有些心不在焉,他一直關心著另外一件事。

直到將近午夜的時候大廳中的人才散去,潘俊走進自己的房中,將那張姐姐的墨寶展開放在桌子上,上麵的幾個字是如此熟悉。她一定還活著,隻是她現在身在何處呢?

潘俊端詳了一會兒,將墨寶小心地折疊起來放在書架上,然後打開了窗子,今晚月朗星稀,四周群山的輪廓在天際間顯得格外清晰。他長歎了一口氣,僅僅一個月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逃離北平,來到安陽,追查金係驅蟲師下落。這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故事,隻是這故事卻多了幾分悲壯。他微微地笑了笑,正在這時一個黑影從他眼前掠過,潘俊心頭一驚。燕雲忽然出現在了窗口,她笑眯眯地望著潘俊說道:“潘哥哥,你在想什麼?”

未等潘俊說話燕雲已然從窗口跳了進來,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燕雲,這麼晚你怎麼還不休息?”潘俊見燕雲大搖大擺地走到自己的床前坐了下來便問道。

“嘿嘿,睡不著啊!”燕雲上下打量著潘俊的房間說道,“不知為什麼這幾天我心裏總是惴惴不安的,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可能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有些神經緊張了吧!”潘俊說著走到桌子前麵坐在椅子上,“要不要我給你開幾味有助睡眠的藥啊?”

“別,別,別,我還用不著那東西!”燕雲的雙腿從床上一跳下來說道,“潘哥哥,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一件事!”

“嗯?”潘俊微微地皺著眉頭望著燕雲道,“什麼事?”

“嗯……”燕雲咬了咬嘴唇,平日裏這姑娘說話從不避諱,今天忽然見她唯唯諾諾倒是讓潘俊有些好奇。

“什麼事你說吧,如果我知道的話一定會告訴你!”潘俊鼓勵道。

燕雲又咬了咬嘴唇:“其實是關於子午的,我記得當時子午給了我一封信,可是我一直不知道那封信上究竟寫了些什麼內容!”

潘俊釋懷地笑了笑。“你說這件事啊?”

“嗯!”燕雲難得表情認真地盯著潘俊說,“當時他把信交給我的時候,和我說一定要親手把這封信交給你,在此之前不準任何人看!”

潘俊在懷裏摸了摸,掏出子午的那封信遞給燕雲說道:“信你可以看,不過你看完之後裏麵寫的任何一個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啊?”燕雲又驚又喜,她起初隻是想來問問,誰知潘俊竟然將信遞給了自己,她猶豫著接過那封信,“裏麵寫的東西很重要嗎?”

潘俊點了點頭。

燕雲擰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輕輕地將那封信展開,一雙大眼睛注視著信上的那幾行字,看完之後不禁大張著嘴,一臉驚訝地望著潘俊道:“子……子午在信上說的是真的嗎?”

潘俊搖了搖頭:“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燕雲忽然驚叫了起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我豈不是又做錯事了?”

潘俊微微地笑了笑:“沒事的,記住這信上的內容不能和任何人說。”

燕雲將信小心翼翼地放在潘俊的案前,點了點頭:“我絕不會和任何人提一個字的!”

“對了,潘哥哥,下午潘璞叔給我們安排房間的時候特意叮囑我們,千萬不準去二進院落,不知為什麼?”燕雲這丫頭的好奇心似乎比任何人都要強。

潘俊心頭微微一顫,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平靜:“那裏是家族的禁地,隻有木係的君子才可以進去,其他人是禁止入內的!”

“哦!”燕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本來火係歐陽家族規矩極少,可自從到了北平,燕雲忽然覺得自己倒像瞬間變成了傻子,各種各樣的規矩衝進腦子,她不懂卻隻能對這些規矩敬而遠之。

潘俊不知睡了多久,恐怕是這將近半個月的時間裏睡得時間最長,卻是最累的一次。各種怪異的夢衝進腦海,他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透過紙窗射了進來,暖暖地讓人有種慵懶的感覺,他心想如果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下去該有多好。他貪戀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恍惚之間又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這老宅子忽然熱鬧了起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潘俊,我們來了!”這聲音正是土係驅蟲師君子馮萬春,潘俊一個骨碌從床上坐起來,赤著雙腳迎了出去。馮萬春見潘俊如此狼狽,不禁停在他前麵大笑道:“哈哈,看來潘爺也有不修邊幅的時候!”

“馮師傅說笑了,快快快,快請進來,我現在日盼夜盼,就希望你們能平平安安地到達安陽!”潘俊向他身後望了望,見燕雲此時正拉著燕鷹的手上下打量著,而段二娥的身邊則多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還有一條與那孩子個子差不多的巨犬。

“那是……”潘俊指著一隻拉著段二娥的手怯生生的小男孩問道。

“哦!”馮萬春扯著嗓門說道,“這個說來話長,潘爺我們這一路是又渴又餓,你總不能讓我們站在門口和你說吧!”

潘俊自覺有些失禮,連忙拉著馮萬春的手將其帶入正廳,然後吩咐潘璞讓廚房準備飯菜。這幾個人坐定之後,感歎這兩隊人馬總算是全部順利到達了安陽。

潘璞一麵在廚房中奔波,一麵忙於給這幾個後來的人找住處。這宅子雖大,但是住的地方並不多,最後隻能安排三個女子住在一間屋子,燕鷹與金龍和吳尊住在一起,馮萬春與潘俊住在一間房子中。

晚餐極為豐盛,一桌子人圍攏在桌子前麵,席間大家各說路上所見趣事,隻有時淼淼與燕鷹一直保持著沉默。時淼淼自顧自地吃了一些之後便離開了座位,而燕鷹一直坐在燕雲身邊偷偷地望著周圍的人,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馮萬春已經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潘璞與吳尊二人將其架到潘俊的床上,剛一離開便聽見馮萬春如雷般的鼾聲,吳尊不禁竊喜道:“看來今晚有潘爺好受的了!”

潘璞諱莫如深地笑了笑跟著吳尊走了出去。這酒席尚未散去,吳尊與燕鷹也喝了不少,卻始終不忘時不時地用餘光瞥一眼一直麵無表情的時淼淼。

晚飯之後潘俊讓他們各自回到房中休息,餘下的事情明日早晨再作商議。吳尊和燕鷹早已爛醉如泥相擁著走進了房間,而燕雲也是一臉興奮地拉著段二娥走進了房間。唯獨時淼淼始終坐在遠處,直到潘璞將餐具撤下之後才站起身來。

“時姑娘……”潘俊叫住了時淼淼,她扭過頭微微地笑了笑說道,“還是明天再說吧!”說完之後她便自顧自地離開了廳堂。

潘俊見所有人均已離開便匆匆走進房間,剛剛馮萬春在離席之時曾有意無意地在潘俊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旁人恐怕不覺,但馮萬春曾將土係秘術親口傳授於潘俊,因土係驅蟲師經常於暗穴之中行走,往往說話不便,於是便發明了一些手勢。潘俊心知馮萬春假意喝醉,實是不想別人聽到他們談話。

他剛一進房間便發覺馮萬春已然坐在了桌子前麵,見潘俊進來拱手道:“席間有些話不方便說,所以才出此下策!”

潘俊微微地笑了笑說道:“不知那件事馮師傅是否查到些端倪!”

“嗯!”馮萬春點了點頭,“誠如潘爺所料,隻是時間急促,一時間還無定論啊!”

“哎!”潘俊聽完這話臉上毫無喜色,更多的是憂慮,“我倒希望馮師傅回來告訴我,我的猜測全是錯的!”

“潘爺小小年紀卻料事如神,馮某佩服。”馮萬春這句話確實是發自內心。潘俊擺了擺手。

“對了,與段姑娘在一起的那個孩子真的是金係的後代嗎?”潘俊這一晚上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過金龍,他隱隱覺得這孩子的來曆非比尋常,隻是礙於當時人多不便多問。

“哎,這孩子在我回來的時候便已經在了!”馮萬春歎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聽燕鷹和段姑娘說他確實是金家的後代。不僅如此,他還有一隻明鬼,我想這足以證明他的身份了!”

“嗯!”潘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隻是不知他究竟是誰的後人。”

“恐怕這件事隻能找金無償給咱們答案了!”馮萬春踱到潘俊身邊說道。

潘俊點了點頭。

“潘俊,我聽燕雲這丫頭說你們這一路上也遇見了不少事啊!”那燕雲吃飯之時口中便未曾停過,將那鳳吊山萬鳥襲朋來客棧之事說得天花亂墜。潘俊微微地笑了笑,然後將事情的前後因果講了一遍。

說完之後馮萬春詫異地望著潘俊:“真有此事啊?”

“嗯,我之前曾經看過一些關於這方麵的典籍,並非如燕雲所說那般神秘!”

“哦!”馮萬春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雙手抱住肩頭,點上一根煙望著窗外。

而在隔壁的房間中另外一個人亦是雙手抱肩,一雙眼睛盯著窗外的月亮發呆,此人正是歐陽燕鷹。席間他一改常態,一直沉默寡言,時不時看一眼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姐姐,心中卻複雜至極。

自從來到潘家老宅,燕鷹便一直悶悶不樂,這一切都被段二娥看在眼裏,她隱隱覺得燕鷹似乎在隱瞞著什麼。他並不像潘俊那樣有極深的城府,即便胸中翻江倒海,臉上依舊是麵不改色。所有的事情都已然寫在了燕鷹臉上。

“咚咚咚!”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進了燕鷹的耳朵,他向床上掃視了一下,見吳尊與金龍都已睡熟,便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小聲說道:“誰啊?”

“我!”門外傳來了段二娥有些沙啞的聲音,這一路上段二娥偶感風寒,雖然無傷大礙,但喉嚨卻有些沙啞。潘璞在晚飯前特意給段二娥熬了一碗藥,她喝下去之後頓時好了大半。

燕鷹再次扭過頭見床上吳尊已經響起了平穩的鼾聲,這才輕輕地將房門拉開走了出去,見段二娥手中抱著一個用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盒子問道:“段姑娘,這麼晚你找我有事?”

段二娥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微微低下頭道:“我……想問問你今晚喝多了沒有!”

“嗬嗬!”燕鷹自覺胸口一陣暖意,他微微地笑了笑道:“隻是頭稍微有些暈,沒事的!”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段二娥懷裏的盒子上,“這麼晚你抱著這個出來做什麼?”

“哦!”段二娥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說道:“我剛剛是想看你喝醉了沒有,如果沒事的話陪我去將這個交給潘俊哥哥!”

“為什麼?”燕鷹不解地問道。

“我想潘俊哥哥那麼聰明,想必一定能知道打開這個盒子的方法!”段二娥從門縫向內中看了看說道,“可能裏麵有關於金龍身世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