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紇目瞪口呆,等到他終於從恍惚中脫離出來,眼前隻留下了光禿禿的停車線,而他自以為很帥地靠在跑車上,除了被人指指點點,再沒有其他的人影。
他就這樣被無情地拋棄了。
此時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現在的他和先前被關在門外吃單人餐的他有區別嗎?還不是一樣被人用完就丟!
不管意識到又被坑了的祁紇怎麼樣,祁絨坐上車後隻來得及回頭看過一眼,自己名義上的哥哥還站在原地,像一隻傻狗。
“沒事,不用管他,他自己會開車。”
祁絨的頭還沒扭回來,就聽見近處傳薑海尋低沉好聽的嗓音,身前橫著一隻手臂,咖啡灰的袖子,卻能感受到衣物下有力的手臂。
伴隨著一聲輕響,安全帶也係上了。
“哦,好!謝謝。”
祁絨趕忙回頭,薑海尋卻早已經縮回了副駕駛。
如果不是若即若離的溫熱和清淡的煙草氣息,祁絨差點以為對方的紳士行為都是錯覺。
所有人麵色如常,除了祁繹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雙目如同上好的黑曜石,閃爍著晦暗的光。
隨著車輛開進祁家靠山的別墅,周圍的景色也漸漸熟悉起來,等到祁絨在地下私人車庫裏下車時,通風口吹來的風涼爽得不像三伏天,智能係統自動檢測了人聲,刹那間燈火通明。
祁紇的車落後一步,顏色靚麗的昂貴跑車像一道橘紅色的閃電,以一個極其拉風的姿勢倒車入庫,輪胎摩擦地麵發出的刺耳聲、以及馬達的轟鳴聲,奏成一首十分囂張的樂曲。
接下來他們要坐電梯去到地麵上。
上一次祁絨回來的時候並沒有把車開進底下車庫,她當時覺得正式拜訪的話還是應該走正門,而且祁家是有專門挪車的人。
保鏢們紛紛告別,鄭曉琪還是第一次來本家,顯得有些緊張,反倒是薑海尋和祁繹這兩個鮮少回家的人看起來輕車熟路,另外就是躲在一邊生悶氣的祁紇了。
“叮咚。”
電梯門緩緩打開,祁絨剛一抬頭,眼前就出現了秦盼的身影。
“絨、絨絨回來了!”
秦盼穿著一身熟悉的素裙,年過半百卻發絲烏黑油亮,整個人仿若是從八十年來的掛曆裏走出來的女郎。
但祁絨發現她的笑顏有些勉強,眼下竟然撲了一層帶珠光色的粉,雙手也有些局促地交叉下垂。
要知道秦盼多年來保養的當,五十出頭的人了還和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般,除了公眾場合,她幾乎不化妝。
她身旁還站著身穿比甲和襯衫的祁榮生,原本一絲不苟的黑色頭發,竟然罕見地多了幾縷銀絲,細看下來,前段時間還中氣十足的老人,像是被抽去一縷生氣一般,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老態。
“媽、媽,”祁絨沒想到祁家父母出現地這麼快,磕磕巴巴地叫了秦盼一聲,又看到了與秦盼並肩而立的祁榮生,“爸,您也在啊,下午好……”
小女兒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雖然迅速調整了過來,但那一瞬間地退後卻實打實地像是重拳敲在了祁榮生的心上,他想起自己以前,總是覺得祁絨小家子氣,遇到這種情況沒有不訓斥她姿態要端正的,現在想起來,她哪裏是沒禮貌,分明是怕他像是老鼠見了貓。
盡管祁榮生不想承認,但從小到大,祁絨確實是所有孩子裏最怕他的。
這個逐漸清晰的認知讓他痛苦,同時也讓他緘默。
秦盼則是手足無措,她從接到電話時的狂喜,到後來的慌亂,她手忙腳亂地準備了半天,突然想起來這幾天她食不下咽、寢不安眠,整個人看上去憔悴得不行,這才匆匆忙忙地又趕去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