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病房裏,隻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慕遠的手無意識的抓緊了床單。身子仍然還存留著那種因失血過多而乏力的感覺,切切的告訴他,昨天並不是他的夢境。
可是姐呢?姐去哪裏了?
慕遠慌張的想要起身,正好醫生進來查房,見慕遠居然不自量力打算下床,立刻喝住他:“你做什麼呢!快躺著!你忘了自己現在是病人!手上還有點滴嗎!”
慕遠費力的一把將針頭拔了,也不理會醫生的製止,掀開被子就想要起身:“昨天那個女孩呢?送我來醫院的那個女孩?她在哪裏?”
“攔住他!”醫生立刻吩咐後麵跟著的兩個助手,勉強將慕遠壓製在床上。
“放手!”慕遠費力的想要掙脫別人的掌控,“滾!!”
“遠遠,你在做什麼!”杜芃手裏提著兩盒稀飯和幾個小籠包,還沒到病房就聽到了吵鬧聲。等她走進病房一看,慕遠正被人壓在病床上,勉強的掙紮著。
慕遠瞬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開關一般,視線落在杜芃身上,笑了:“姐,你去哪裏了?我醒來都沒有看到你。”語氣裏不自覺的就帶上了依賴。
“我隻是去買早餐。”杜芃提著稀飯的手緊了緊,“沒有想要離開。你別激動。”
“嗯,好。”慕遠點點頭,轉頭撇了一眼醫生助手,“放手!”
那兩位助手試探性的放開他,見慕遠真的沒有再掙紮,這才鬆了一口氣。杜芃將稀飯放在病床旁的櫃子上,很是抱歉的對醫生鞠躬:“真的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醫生困擾的揉揉眉頭,歎口氣:“患者身體還很虛弱,情緒這麼大起大落對健康可不太好。”他戴著聽診器上前,用詢問的眼神看了慕遠一眼,見慕遠沒什麼反應,這才將聽診器壓在慕遠胸口聽了一會兒,又看了看慕遠的臉色,“基本沒什麼大礙,好好休養就行了。”
自殺患者大多醒來的時候情緒都很激動,醫生見得多了也不覺得意外,也沒什麼興趣去打探杜芃和慕遠的關係,隻是淡淡吩咐了幾句,又按鈴讓護士來重新打了點滴,就離開了。
病房一時間沉寂下來。
“吃早餐吧。”杜芃將袋子打開,看了一眼慕遠剛剛因為掙紮而導致點滴運行不暢腫起來的手背,頓了頓,端著稀飯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你以為我走了?”
慕遠張嘴吃下稀飯,有點不安而心虛的避過杜芃的視線,另一隻手卻是緊緊的抓著杜芃的衣角。
“我隻是見你還沒有醒,所以先去買點早餐而已。”杜芃的語氣很淡,“你應該很久沒有好好吃飯了吧。”慕遠的削瘦太明顯,一眼就可以看到。
“對不起,姐。”慕遠有點沮喪的垂頭,“我……沒有安全感……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
杜芃看著慕遠略帶蒼白的唇色。剛剛經曆過那樣激烈的情緒,可是他的臉頰依舊蒼白,像是沒有生命力的垂暮之人。
他是真的,沒有安全感。
“我讓你覺得不安嗎?”杜芃輕聲問道。
“不是你的問題。”慕遠抬手捂住臉,“是我的問題。姐,我有病的……”
是他占有欲太強,是他無法接受有任何時刻看不到她。是他對她太依賴。
“沒關係的,以前不是也好好的嗎。”杜芃不讓慕遠遮住他自己的臉,繼續一口一口的喂給慕遠,“我們會好好的。”
她想了很多。昨晚遠遠睡著的時候在想,今天早上排隊買早餐的時候在想,直到剛剛看到他發瘋的那一刻還在想。
麵前這個人,也許隨時都可能會傷害她——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他對她的占有欲太病態,並且不可控。他不是故意想要傷害她,但是他控製不住自己。
即使是這樣,她也仍舊可以陪在他身邊嗎?
最後杜芃得出了結論——她可以的。
就算明知道會被傷害,她也不願意離開。因為比起那些,最讓她傷心難過的,是不能陪在遠遠身邊這件事。她之前寧願就以一個姐姐的身份守著他也不願意幹脆的忘記他,現在,他們明明是相愛的,她為什麼要離開?
“遠遠。”杜芃很堅定的看著慕遠,“我不會離開你。除非你親自開口讓我離開。”
“你說真的?”慕遠握緊了杜芃的手,緊得讓她幾乎吃痛,“說出口的話可不能反悔!”
要他放她離開?做夢都不可能!
“我不會。”杜芃搖頭,“隻是你也要相信我。”
“好。”慕遠定定的看著杜芃,緩緩頷首。
杜芃用親身經曆證明了,什麼叫做男人說的話就像放屁!說好的信任呢!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找工作!”慕遠出院之後,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行李搬回了杜芃家——並且也不假惺惺的搬去另一個房間了,直接就在杜芃的臥室住下了。杜芃對此保持了沉默的縱容。
不過在家賦閑一段時間,杜芃還是覺得無聊。慕遠最近很忙,雖然她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麼,但是大致也能猜出來一些——慕家的事情他完全不插手是不可能的,慕清竹也不會允許。所以每天大多時間都是杜芃一個人在家和菜市場之間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