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感歎:
“我本是個讀書人,本應隻在仕途經濟學問上下功夫,卻還是要仰仗賈家、林家的勢……”
賈雨村知道這個世道就是這樣。
讀書人寒窗苦讀數十載,即使一朝金榜題名,也比不過權貴人家用錢財捐來的官大。
於是,賈雨村對林朔的笑容也越發真誠了些。
他關切地開口問道:
“我有幸給公子和林姑娘當了幾年老師,如今也沒什麼可教給你的了,公子以後還得多多看書撰文,方能在仕途經濟上有一番成就。”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賈雨村已經把自己當年考科舉的經驗,全都傳給了林朔,接下來就看他自己了。
“老師放心。”林朔點頭說道。
雲來客棧的桂花釀就著下酒菜,倒別有一番風味。
兩人對飲了幾杯。
林朔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了賈雨村。
“這是?”賈雨村疑惑問道。
林朔勾唇笑了笑:
“你此次去金陵任職,會遭遇一樁公案,若是焦頭爛額不得其法,不如打開這信封看看。”
賈雨村知道林朔出身權貴,母舅家乃是侯門公府,父親又是聖眷正濃的巡鹽禦史。
他心想林朔必是知道了什麼隱秘,便好奇地問道:
“公子可是知道這金陵的內情?”
林朔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你可知那金陵應天府可是個肥缺,為何卻偏偏落到你的頭上?”
賈雨村愣了愣,不得不承認——
就算有林如海給自己寫推薦信,但他和賈府並無什麼親戚關係,賈政為何會輕輕鬆鬆就給自己謀來了金陵應天府的缺?
莫非,這其中有什麼要命之處?
林朔笑著拍了拍那信封:
“放心,隻要你有遇事不決之時,看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麼便行了。”
賈雨村沒想到林朔居然這般照拂自己,頓時感動地起身道:
“多謝林公子,在下銘記在心。”
林朔笑了笑,他當然不是白白給賈雨村幫忙的……
賈雨村有些可惜道:
“可惜金陵那邊讓我立即赴任,便等不到喝寧國府的喜酒了……”
林朔勾了勾唇:
“那也確實挺可惜的。”
不過秦可卿嫁進去沒幾年就香消玉殞,隻怕喜酒喝下過不了多久,又該喝喪酒了……
這時,隻見城門樓打開,成百上千個身披銀甲的士兵騎在高頭大馬上,排成兩列縱隊走了進來。
上千人的隊伍,卻行動間鴉雀無聲,森然肅穆。
而隊伍打頭的,是個白麵長髯,精神矍鑠的中年人,看起來有四十多的模樣。
“這是忠順王的親軍!”
賈雨村驚歎地說道,
“忠順王大勝北方蠻夷部落,看來今日就是軍隊班師回朝的日子!”
林朔向來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一眼就看出這個中年男子,就是那日他和黛玉進京城,路過雲來客棧坐在二樓的那位!
而且當時那個男人的長相和此時的忠順王有一定出入,難道是使用了某種易容術?
如果是其他人定然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人。
但林朔有著超乎於常人的記憶力和觀察能力,他能記起每一天自己見到的每一個細節!
林朔皺眉說道:
“你確定這個忠順王是今天才進京城的嗎?”
賈雨村笑了笑:
“那是自然,這麼多的軍隊日夜兼程才回京的,難道還有假嗎?”
城裏遊街的不過是忠順王的親兵,而其他王軍如今都在京城外的荒地紮營。
帳篷挨著帳篷,綿延了整整十多公裏。
林朔沉吟著想道:
這忠順王明明五天前就已經到了京城,顯然是趕在軍隊前麵到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