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弩目不轉睛的盯著江離生。
他特意替墨染換了一雙血瞳,就是要他永遠記得,曾經那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是他剜去的。
“太子殿下盡管放心好了。”江離生挪開視線,朝著馬車走去,“聽聞殿下將朕的棠妃也帶了回來……”
他掀開簾子,將棠棣從車上抱了下來,脫下外袍替她擋住風沙,“多謝殿下好意,聽聞越軍今日啟程回城,殿下還是不要繼續耽擱了。”
越弩雙拳緊握,溫軟的小手從他身後拉住了他,“殿下,路是我自己選的,不怪他。”
“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你確定要跟他離開?”越弩捧著她的臉頰,憐惜不舍。
“恩。”
越弩苦笑,“值得嗎?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
“我心甘情願。”
“你不想回去看陽城漫山的桃林的嗎?”他依舊試圖想要挽留她。
“不必了。”墨染鬆開他的手,往江離生身邊走去。
她四處尋找平安扣,不過想找到一枚和阿離當初贈予她一模一樣的。可就算再像也不是那一枚了。陽城的桃花再多再爛漫,也不是華城的那一片。
大漠之上,風沙浩瀚,險些讓她迷了眼。
薑軍一路向南,墨染和江離生棠棣同乘,他們二人像是看不見她,當著她的麵飲酒作樂,恍若無人。
回到華城,翌日便是大婚。
滿城披紅,鑼鼓喧鳴。兩人乘馬車從宮門宣正街繞城一圈,直到城郊君悅山才折返。山上數百官兵正在砍樹,墨染掀開隱約的珠簾,十指捏得生緊。
“你下的令?為什麼要砍了?”
“聽聞皇後喜歡君悅山的桃林,每至春朝,必來此賞景。這是朕給皇後的第一份新婚大禮,不知你喜不喜歡。”江離生扼住她的手,將她猛地往後一拉,“薑國的子民都看著,皇後還是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禮節。”
墨染凝視著那雙殘忍的眸子,劈砍樹幹從山腰直達耳側,她心口剜著疼。
“阿娘,皇上不是半年前才娶妻嗎?怎麼今日又大婚了?”小童稚嫩天真的問。
“那隻是嬪妃,今日是迎娶皇後的大禮。皇後娘娘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女子,是我們薑國的母儀天下。”女子細膩溫柔的應著,墨染望去,淡淡闔上了眼。
江離生給她這份大禮著實重,桃樹被砍去後,宮中大宴三日,君悅山的火也燒了整整三日。
樹根盡毀,早無生根開花的可能。
墨染坐在寢殿等了他三日,也沒人來掀開她的蓋頭,和她喝交杯酒,行坐賬禮。
一個老嬤嬤趕來,身後跟著一群宮人,將她請去了大殿之中。
江離生喝得酩酊大醉,半趴在龍椅上,看見她從大殿外走來,才起身晃晃悠悠迎了上去。
他一隻手拽著她,往她嘴裏灌酒,“來,皇後,這是朕和你的大婚之宴,你怎麼能不在呢?”
墨染嗆得狠狠咳了幾聲,酒潑灑下去,染濕了大紅色的喜袍。
她伸手推拒,剛從他身邊逃開,江離生摔了酒杯,掀翻了一桌酒肉,“你不是想法設法要嫁給朕嗎?現在又裝什麼清高?”
大殿死寂,笙歌燕舞停下,滿朝文武看著這場鬧劇,半個字不敢多說。
“怎麼不說話了?繼續跳舞喝酒啊!”江離生抓過墨染,摟著她的腰,豪放的笑著,“這三日是我們的婚宴,把大家叫來這裏,就是為了尋尋樂子。你們繼續喝,朕和皇後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