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進門來回話, “稟太子妃,是奉天殿那邊催殿下回去議事。”說罷還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殿下先前便讓他守好門, 如今鬧了這出, 他定算是辦事不力。
“知道了, ”寧歆歆道,“福生你先門口候著, 莫怠慢了人。”
待福生出門, 寧歆歆才坐梁彥昭懷裏問:“你早知道外頭人是來催你的?”
“嗯,”梁彥昭點頭。
“怎麼不去?”
“父皇叫我去, 無非是著急陸銘的定刑,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 我去了也不能左右罪名, 更不能更改律例, 去與不去又有何異?”梁彥昭伸雙臂環住寧歆歆,側頭埋進她頸窩輕嗅,幾息又出聲, “更何況, 實在是想多在你身旁待會。”
朝堂波詭雲譎, 十幾年積弊因他身子轉好開始顯現,置於漩渦中間, 便他步步為營、運籌帷幄,不落人後卻也勞苦倦極。
在歆歆這處,能得一角天地,卸防備,得心安。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父皇是君, 卻也是人,至今不肯依律處置陸銘的原因,梁彥昭可以理解,但卻不能認同。
不如索性避過這一遭去,底下眾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算盤,定會提議將陸銘先行收押,如此這般拖著,梁彥昭才有時間去驗證心中猜測。
貪墨隻是表相,籍沒家財也僅算得上是小懲,查出錢財真正去了何處才是更緊要的事,陸銘眼下交待的,遠遠不夠
“陸銘?”寧歆歆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陸千澄之父。”
寧歆歆扁起嘴巴,“哦,他犯事了?”
梁彥昭點頭。
“哦,”寧歆歆又點了點頭,她雖不喜歡陸千澄,卻與陸銘無甚交集,適才是順口一問而已,並無閑心打聽,但卻關心梁彥昭的安排,便問:“那你就當真不去奉天殿了嗎?”
梁彥昭搖頭,“不去了,”他攬著寧歆歆一同歪在羅漢床上,以臂為枕,放鬆無比,“告假便該有個告假的樣子。”
“那我們去做點東西吃好不好?”寧歆歆疊在梁彥昭身上,雙手托腮笑問。
梁彥昭清了清嗓子,“歆歆,稍挪開些”這姿勢實在過分親密了,琦思抬頭萌芽,少年便得的儒訓卻讓他無法做出白日宣銀的荒唐事,委實難受。
“嘖嘖嘖,”寧歆歆偷笑,這端方君子腦子裏的黃色廢料看來不比自己少啊,心裏頭霎時舒坦多了。
她又往上挪了些,探頭咬了咬梁彥昭耳垂,“那我去了,你要一起嗎?”
\"去。\"
——
“遇明,上次的咖啡你喜歡喝嗎?”寧歆歆在廚房裏擺弄著原料,問梁彥昭。
“喜歡,上次聽你的提醒加了糖,這次想試試不加的。”
“可以啊,”寧歆歆取出之前買好的咖啡豆,抱了隻玉石杵臼給梁彥昭,“自己去研咖啡豆吧。”
梁彥昭在磨豆,寧歆歆就去做雲朵舒芙蕾,這種酷似蛋糕,卻又沒有蛋糕那麼耗時的小鬆餅,算得上是非常快手又美味的下午茶了,唯一不太方便的地方,就是接力打發蛋清太過費時費力。
寧歆歆記得自己在很小的時候接觸到這道甜品的時候,它還是叫做“梳乎厘”,是甜品界公認的最難的甜點,無數的甜品師學徒孜孜以求,想要做出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完美的法式甜點。
後來長大了些,身邊的人們便開始稱她為“舒芙蕾”,雖都是音譯,這個名字卻明顯好聽些。
與之相應,舒芙蕾這道甜品也開始被改良配方、降低要求,成為了各大網紅甜品、私房甜品的主推,就連各大廚藝軟件、甚至社交軟件上都開始瘋狂湧現它的方子、視頻,鋪天蓋地。
雖然做出來成品可能不那麼正宗,但寧歆歆曾多次試過,就算是麵糊消了泡,最後烙出來一鍋牛奶雞蛋麵餅子,味道也是非常棒,若能保證不消泡、又把舒芙蕾堆得高些,能稍稍蓬起來,那口感就更美。
家庭版舒芙蕾的做法其實就非常常規了,經常在家倒騰烤箱、並已經成功解鎖戚風蛋糕的人,做起來一定會得心應手。
如今,太子府、重華宮的小丫鬟們都已經可以非常熟練地接力打發蛋清,寧歆歆就放心地交代給了她們,總歸隻要是次數多、速度快,把握好滴白醋、加白糖的時間和量,打發蛋清就能成功。
她自己就去做蛋黃糊,蛋黃、牛奶、低筋粉用“之”字型攪拌方法拌勻,到順滑無顆粒狀就可以放一旁備用。
在這時間裏,梁彥昭已經把咖啡豆研磨成了粉。
兩人如今正分處小廚房兩側,寧歆歆看他正拎著木勺舀起咖啡粉慢嗅,一副入迷模樣,便躡手躡腳走過去,抱住脖子就跳到他背上,“在做什麼?”
梁彥昭早也習慣她蹦來蹦去的喜好,迅速放下手中木勺,雙手卡進腿彎就將人背了起來,還往高裏抬了抬,“在想,這咖啡粉末怎這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