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彥昭這次沒回答,而是以身體宣布答案,側頸便吻了上去。
寧歆歆鬆開了寧三三,雙手緊緊摟住梁彥昭的脖子,卸了防備、挺著身子全力迎合他,縱著他將這個吻加深,又加深
她抱得越來越緊,像是溺水之人奮力攫住活命的浮木,每一刻都貪戀。
梁彥昭覺察她手上發了力,便更將她托高,手指順著她光滑優雅的後頸向上,在發間穿梭,“叮當”一聲金簪墜地,發髻散開,如雲墨發鋪了他一臂。
本在懷裏窩得好好的寧三三被人擠過來又擠過去,不多時便煩了,“喵嗚”一聲便跳下了地。
四隻蹄子邁著標準貓步走向了外間、奔著它的溫馨小窩而去。
內間的情景,不該是它,一隻純潔的小貓咪看的。
深吻乍休,寧歆歆窩在梁彥昭懷裏一動不動,動作與方才在她懷裏打瞌睡的寧三三如出一轍。
梁彥昭右手攬住她,左手探過去,用手指一下一下順著她的三千青絲。
低頭問懷中人:“歆歆,外頭還下著,可要出去賞雪?”
“不要”寧歆歆在懷裏翻身,又往梁彥昭胸前湊了湊,“雪哪兒有你好看呢?”
梁彥昭知她是躺舒坦了不願意挪窩,便笑著道:“好,那便不去。”
“何況”寧歆歆又出聲。
“嗯?”
“我們定會相偕老去,一同白首,何須淋雪來充數?”
梁彥昭想到他們大婚之日,寧歆歆與他講“神醫在手,天下你有,想活多少歲你說個數,我保你隻多不少”。
那時還以為是這女娃是因著沒見過世麵,過於自信才會誇得下如此海口。
不曾想,自己那幅枯燈將盡、日薄西山一般的身子,竟真被她治好了。
何其有幸。
現下寧歆歆再說“偕老”之言,梁彥昭便不會再惶恐,而是像平日裏期待晚膳一樣,滿懷欣喜、滿心希望。
“誒,遇明遇明遇明!”
寧歆歆騰地一下坐直身子,還將神思正飛的梁彥昭小嚇了一跳。
“怎了歆歆?”梁彥昭穩了穩心神。
寧歆歆抓住他袖子,兩眼放光,“我們去雪地裏寫字吧。”
之前出去旅遊的時候,遇見沙灘,寧歆歆就會寫那五個字,冬日落雪,碰見幹淨平整的雪地,她也會寫那五個字。
“好。”
——
“梁遇明,不準過來,”寧歆歆讓梁彥昭站在自己對麵,說是各自寫各自的,沒寫完不準偷看。
二人便以益安居院中主路為界,梁彥昭站在“楚河”那頭,點頭應了。
不多時,寧歆歆吆喝,“我寫好啦!”說著便跑到梁彥昭那頭,看他在雪地上寫的是“共老”二字,也不知是描了多少筆,竟能拿根樹枝寫出隸書。
隻是,他書下這倆字,多少就顯得自己有些不正經了。
“歆歆寫的什麼?”梁彥昭牽著寧歆歆往她那邊走,一邊走一邊給她暖手。
“啊這,你看看就知道了,”寧歆歆兩眼一黑,反正現在改也來不及,幹脆認命。
梁彥昭住腳,看到雪地裏橫平豎直、間架結構無甚章法,卻大得驚人的五個字,一串問號緩緩湧上了頭頂。
“歆歆,”他回頭看向寧歆歆,手指著地下,“我要生兒子?”
是的,寧歆歆在地上寫的就是“我要生兒子”。
寧歆歆尷尬一笑,她沒法解釋這是許多年前流行的一個梗。
這梗之後,她見慣了家裏娶媳婦歡天喜地、嫁女兒哭天抹淚的樣子,就更將這句奉作了圭臬,時不時便要寫一寫,權作許願。
並非重男輕女,隻是不想自己承受女兒出嫁的那種傷感。
梁彥昭這般一問,她還以為那人是在臊她,便撅著嘴問:“怎麼了嘛?寫一寫又不會怎樣。”
“為何不是生女兒?”梁彥昭皺眉。
女兒多好啊,南潞已經好些年沒有長公主了,實在稀罕;何況有個奶娃娃梳著羊角辮叫“爹爹”的場景,單想想便讓人覺得滿心幸福。
她必是如歆歆一樣的聰明、漂亮、古靈精怪,陪著她長大,便如參與了歆歆的人生之初。
她會是整個南潞最幸福的女娃娃,用金玉養著,在蜜裏浸著,她便要天上的星星,隻要開口央了爹爹,那梁彥昭也盡力去給她摘。
“就要兒子!”寧歆歆懂了,果然,直男都喜歡女兒!
此刻,她突然又發現了一個不能生女兒的重要理由:觀察老梁頭的根骨,早晚是個女兒奴,生個女兒絕對會跟自己搶老梁。
這不行,這絕對不行。
莫說生上一個跟自己爭寵,便是聽到梁彥昭喜歡女兒,自己的飛醋便已吃起來了。
但若是兒子,一個跟老梁一樣頭腦好使的好大兒,便會天天與老梁一道變著法兒地爭搶自己,讓老梁天天吃醋。
那多爽啊,那才是人生贏家。
寧歆歆白了梁彥昭一眼,緊接著甩手離開,“就要兒子!早晚是我生,我說了算。”
梁彥昭愣了一瞬,心說生兒育女之事又非人定,便是自你腹中出來,那也不能是你說了算啊
抬眼見人已走遠,便快步跟了上去。
——
梁彥昭坐在羅漢床上,給自己和寧歆歆各倒了一杯奶茶,飲上一口,便覺板栗味香濃、紅茶香四溢,焦糖微苦味道氤氳其中,飲一大口也不覺甜膩,奶茶還溫燙,一杯入腹周身都暖了起來。
飲罷又問:“歆歆,為何不喜歡女兒?”
若她真是北鉉公主,那便會因著不是男兒身在宮內受諸多委屈,想要得男也是人之常情。
可如今的歆歆並不是北鉉的歆歆,是自異世而來的歆歆,怎還會想要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