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這一點,商嫻的臉色跟著變了。

“蘇邈邈……是不是也有先天性心髒病?”

“——”

商彥眼神瞬時戾然。

他張口欲言,餘光卻突然瞥見,從洗手間出來的蘇邈邈正緩步走向這裏。

似乎是注意到他們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女孩兒遲疑地放慢了腳步。

她目光落來。

兩相對視。

商彥的腦海裏下意識地重播了一遍商嫻說的那個病名。

所有……所有和女孩兒遇見以來,那些奇怪的事情,那些不能說的秘密,都因此有了一個最適合的答案。

隻是如果早知道這個答案會撕得他心口鮮血淋漓,那商彥就不會這樣急於知道了。

商嫻坐在對麵,心情複雜得幾乎到了沉重的地步。

——

雖然今天隻接觸了一天,但蘇邈邈對自己這個弟弟產生的影響有多大,她已經無比深切地感知到了。

她的弟弟從小便聰慧、優秀、卓越。他一路順風順水、恃才傲物,從沒受過什麼挫折。因為是幺子,做什麼父親母親都由著他的性子……商家捧出來的這個性野不馴的小少爺,在世交之間也傳得人盡皆知。

而今天,

這是第一次,她見商彥這樣專注地看著一個女孩兒,像是整個世界裏都隻有那一個人似的。

商嫻無法想象,如果蘇邈邈真的是——

“誰都別說。”

“什麼?”商嫻回神,錯愕地抬頭看向對麵。

“……”商彥慢慢站起身,聲音壓得低沉發啞。他壓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緊,攥成了拳,“剛剛我們說過的,無論事實與否,全部忘掉、誰都別說。”

商嫻抿唇,抬頭。

而望著她的男生的眼睛裏,陰鬱滿布,卻深沉決然:

“……算我求你。”

女人的身形震住。

回過神的一瞬間,近乎驚怒的情緒從她眼底掠過去——然後商嫻才發現,自己原來竟然本能地不想見到,她這個桀驁不馴的弟弟會有為了一個女孩兒說出從未出口的“求”字的時候。

沉默間。

蘇邈邈已經走到桌邊。

對著不作回應的女人,商彥眸裏陰沉得幾乎要擰出墨水來。

“商、嫻!”

他一字一頓,字字裏透著像椎心泣血一樣的沉冷。

“……好。”商嫻舒出的氣音尾聲微抖,她沉聲,眼睫緊壓下目光,“我答應。”

商彥鬆下一口氣。

而蘇邈邈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有些遲疑地看向商彥。

幾個呼吸間,商彥麵上的情緒已經悉數收攏回眼底,又被漆黑的眸色藏在了最下。

他嘴角微勾,如平素散漫笑意。

“嚇著你了?”

見商彥神態如常,蘇邈邈鬆了口氣,繼而好奇:“你們剛剛是……?”

“我和她開玩笑。”商彥抬手,輕揉了揉女孩兒的長發,“坐吧,湯都快要涼了。”

蘇邈邈盡管沒有全信,但隻以為是商家家裏的私事,並沒有過問。她安安靜靜地坐了回去。

其後一席間,商嫻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餐後,三人離席。

仍是送三人來餐廳的那輛車,按照商彥的意思,先將商嫻送去了她在C城的落腳地。

臨下車前,商嫻扶著副駕駛座一側的車門,意味深沉地沉默著,也看著商彥。

後座裏。

蘇邈邈遲疑了下,伸手戳了戳旁邊安靜不語的男生。始終望著車外濃鬱夜色,商彥緩緩轉回視線。

他望了商嫻一眼。

那點警告的情緒不言而喻。而商嫻也清楚,商彥之所以讓司機繞遠先來送她,無非就是表明不想與她就之前那件事再談下去的意思。

商嫻思考了兩三秒,重新俯身回到車內。

“邈邈,介意我耽擱你三五分鍾嗎,有些話我想和你說。”

商嫻頓了一下,又補充:“單獨和你說。”

“……”

蘇邈邈意外地看她。

而商彥眉峰一蹙,目光微微冷了下來。

經過了一晚上的情緒調整,商嫻此時已經恢複到之前的狀態,對上商彥的目光,也隻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

“你放心,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不會反悔。”她看向蘇邈邈,眼角一彎,笑容轉為和善,“我找邈邈,是有別的事情要囑咐。”

“那為什麼我不能聽?”

商彥顯然不吃她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