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嫻又好氣又好笑。
——
白眼狼弟弟。
在姐姐和心上人之間,偏頗得沒有一點猶豫啊。
她剛要轉身,就見前一秒還眼神不馴的男生,下一刻便低垂下眼。
沒有刻意壓低的聲音,順著安靜的夜色和清朗的月風飄過來——
“差三十秒你就要出事了,小孩兒。”男生俯下身,壓近了威脅。
“……哦。”
女孩兒悶悶地低著頭應聲。
商彥的目光在女孩兒身上一掃,眉便皺了起來。
“隻穿這麼點還耽擱麼,上車。”
“師父穿得明明比我還……”蘇邈邈抬到一半的視線停住,落在男生摘下來拿在手邊的香煙上。
沉默兩秒,女孩兒抬起烏黑濕漉的眼瞳,小臉兒也微微繃緊了,艶麗的臉蛋上看起來麵無表情。
“你在抽煙嗎?”
商彥被這一盯,莫名地心虛。
“沒點上。”
“……”
沉默幾秒。商彥輕咳了聲,垂眼看著女孩兒,“怎麼不說話了?”
“…………”
蘇邈邈仍是沉默。
商彥皺眉,伸手捏了捏女孩兒尖尖的小下巴,輕眯起眼,“說話,蘇邈邈。”語氣都有點危險。
女孩兒卻也不甘示弱。
她伸手微惱地拽開男生的手,語氣不滿又失望:
“商彥,你怎麼能抽煙呢。”
——
她剛剛還在商嫻麵前那樣誇他呢。
商彥無奈,“以後不會碰了。”
如果他記得不錯,先天性心髒病的忌諱之一就是香煙裏的刺激成分。
隻是蘇邈邈並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此時看向男生的目光還將信將疑。
“真的嗎?”
“嗯。”
“那……我下次又看到怎麼辦?”
“……”
商彥沉默兩秒,俯身在女孩兒麵前,撐著膝蓋,對視著女孩兒澄澈幹淨的眼眸,啞聲笑。
“隨便你,怎麼‘辦’我都行。”
蘇邈邈:“…………”
感覺怪怪的。
不等蘇邈邈明白過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來,身後跟上個聲音——
“商彥,你這個臉都不要了的架勢,我真想給你拍下來傳給爸媽看啊。”
“……”
商彥不耐地皺了眉,往旁邊一偏頭,望到女孩兒身後的商嫻身上。
他嫌棄地看著她。
“你怎麼還不回去?”
商嫻:“我隻是在剛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還沒有跟邈邈說呢。”
“……?”
蘇邈邈好奇地轉回身。
而商嫻走到近前,伸手衝她勾了勾。
蘇邈邈遲疑了下,走過去。
商嫻趴到女孩兒耳邊,輕問了一句什麼。
女孩兒愣了愣,點頭。
商嫻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目光十分複雜地看了商彥一眼,然後她又俯身下去,在女孩兒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些什麼。
這局交談結束後,商嫻便支起身,懶散又應付地跟商彥揮了下手,便轉身回了自己的住處。
商彥剛開口想問,便見女孩兒低著頭,一聲不吭地從他麵前走過去,爬進了車裏。
商彥:“……”
他目光危險地瞥了一眼商嫻離開的方向,才帶著眼底那點不甘的情緒,轉身跟回了車裏。
……
車裏,習慣了接送兩人的司機從後視鏡裏望了一眼,“小少爺,還要去學校嗎?”
商彥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
七點剛過半。
如果是在今晚之前,他一定告訴司機直接回三中,然而……
商彥看向旁邊沉默了一路的蘇邈邈,“累了麼,小孩兒?”
“……啊?”
蘇邈邈慢半拍地回過神,搖了搖頭,“我沒事。”
商彥皺了下眉,還是開口,“直接去文家別墅吧。”
“好的,小少爺。”
蘇邈邈不解地看向他,“才七點多,不去培訓組了嗎?”
“嗯,今晚不去了。”商彥垂眼,“我累了。”
蘇邈邈輕“嗯”了聲。
轎車於是一路開進別墅區,到臨近文家別墅的拐角小路前停住。
蘇邈邈拿起車裏的背包,“那我先……”
“我送你下去。”
蘇邈邈怔了怔。
“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麼,送到這裏就可以了。”
商彥已經推開門。
聞言,漆黑的眸子望向她——
“從今天起,那個約定作廢。”
蘇邈邈:“…………?”
沒有給她挽回的機會,男生已經轉身下車了。
蘇邈邈無奈,隻能跟了下去。
這片別墅區裏更加安靜。
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隻有風吹過的樹影兒在地上輕輕地晃,蕩起水麵一樣漂亮的漣漪。
從拐角到文家別墅,統共不過幾十步路的距離,蘇邈邈和商彥走得很慢,也很安靜。
直到站到了文家別墅的正院前。
兩人停下了步伐。
“你回——”
“商彥——”
兩人不約而同,一起開了口看向對方。
商彥眼底染上一點笑色,嘴角也輕勾起來。
“說吧。”
蘇邈邈猶豫了下。
商嫻在臨別之前,趴到她耳邊問得那個問題,像是又一次響了起來——
【你是不是,咬過商彥一次,在鎖骨的位置?】
蘇邈邈很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那種複雜的心情。
慌張、赧然、又有被抓包了似的尷尬和擔憂,以及更多的不解……
到此刻也能輕易回顧的心情。
再想到之後商嫻的那番話,蘇邈邈就更不安了。
女孩兒白皙的麵頰微微透上嫣紅。
不知道憋了幾秒,她終於鼓足勇氣,仰起臉兒看向男生——
“我之前咬得……你鎖骨上的傷好了嗎?”
商彥一怔。
旋即低笑了聲,“嗯,早就好了。”
他微俯下身,似笑非笑的。
“怎麼,你還想再補一口麼?”
蘇邈邈卻眼都不眨地回視著他,目光澄澈。
“我能看看嗎?”
“……”
商彥身形頓住。
須臾後,他輕眯起眼。
“商嫻跟你說什麼了?”
聽到這個問題,女孩兒似乎是確定了一點什麼信息,又好像因為這確定而愣在那兒了。
過了不知有幾秒的時間,她回過神,慢慢咬住下唇,眼睛裏漾起水一樣的情緒。
“……我要看。”
她用鮮少有過的、帶著惱然的情緒近乎命令地說。
商彥停了下。
又過片刻,他無奈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