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月亮寨裏熊熊燃燒的篝火映紅了普蒼山初春的夜晚,在這片蒼穹下,世世代代演繹著死亡與新生,演繹著正義與罪惡。普蒼山沉默著,在沉默中隱藏了許許多多的秘密,讓世人反反複複去追問、去探尋、去揭開事情的真相。

仲岩看完新聞,整個人呆立在那裏,滿腦子都是阿爸臨終前的交代,低著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丹婭不明白仲岩為什麼一個字也不說,以為是他還沒有看懂,連忙解釋道:“阿岩哥,你是知道的,盛昌號茶莊是龍家先輩開的,但是報上卻說這個雲浩然是盛昌號的傳人,還說他手上竟然有乾隆金牌和百年貢茶,這事真是奇怪!”說完,看到仲岩還是毫無反應,丹婭有點生氣了:“我跟你說話呢,你這是怎麼啦?”

仲岩抬起頭,看到丹婭一雙山泉般清澈的大眼睛瞪著他,心裏矛盾極了,一向心直口快的他此時舌頭好像打了卷兒似的。他知道阿爸囑托的秘密事關重大,不能隨便說,但就憑著他和龍騰、丹婭從小到大這麼多年的交情,瞞著丹婭似乎也不應該,更何況仲岩在丹婭麵前從沒說過假話,他在說與不說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選擇,不禁張口結舌,一張黑臉漲得紅紅的:“我……這個……”

丹婭真的生氣了,明亮的大眼睛裏清清楚楚地寫著不滿:“你一點都不關心阿騰哥,我不跟你商量了。”說完,一跺腳就準備轉身離開。

仲岩從小就最怕丹婭生氣不理他,現在看到丹婭真的要走,想都沒來得及想就一把拉住她的手:“別生氣,你聽我說。”說完這句話,又頓住了,不知從哪兒開始講起。

丹婭的手被仲岩緊緊拉住,臉上頓時紅了一片,好在篝火燒得正旺,把每個人的臉色都映得紅紅的,看不出她的異樣。丹婭連忙將手從仲岩的大手裏掙脫出來,催促道:“那你就快點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仲岩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動作,小時候三個人手拉手一起玩耍慣了,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知道不能再輕易拉著丹婭的手了,因為他們都已長大。但在心中,他一直渴望有一天能夠大大方方握住丹婭柔嫩的雙手,將它們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讓丹婭知道他的心意。然而,他很清楚,這個夢想不可能實現,丹婭的心中由始至終隻有一個人——龍騰。他一向將這顆心掩飾得很好,但剛才情急之下沒能克製住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懊喪。

“丹婭,你別急,我這會兒腦子很亂,我阿爸走之前跟我講了一個秘密,跟龍騰有關,也與這報上說的事情有關。”

丹婭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跟阿騰哥有關?是什麼秘密?”

看著丹婭期待的眼神,仲岩知道自己沒辦法對她隱瞞,更何況阿爸剛去世,乾隆金牌和金牌貢茶就出現了,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又關係到兩個人最好的朋友龍騰,他必須與丹婭一起商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夜色深沉,從山上林間吹來陣陣微風,攜著初春獨有的清新,攜著普洱古樹的茶香,拂過篝火旁舞蹈的人群,拂過兩個講述著秘密的年輕人。

仲岩把阿爸臨終前的話向丹婭講完之後,兩人都陷入了沉思。

還是丹婭打破了沉默:“你說阿騰哥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想他一定不知道。你記得嗎,以前他還常常向我們倆打聽關於茶莊和金牌茶的傳說呢,卓瑪司茶什麼都不肯告訴他。”仲岩的話很有道理,丹婭讚同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龍騰的姨媽司茶卓瑪在族裏威信極高,人們都知道,卓瑪對龍騰管教甚嚴,整天把龍騰關在寨樓裏讀書,也是她堅持要送龍騰遠離家鄉去北京上大學。

“我一直在想,我阿爸說的‘凶手’是什麼意思,到底要阿騰為誰報仇呢?”

“我不知道,難道是指阿騰哥的阿爸、阿媽?”丹婭心中突然一陣抽搐,這個假設深深觸動她內心的傷痛,她和龍騰雖然都有父母,但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裏。

二十六年前,龍騰的父母和她的父母同時離開普蒼山月亮寨,剛滿三歲的龍騰被托付給了卓瑪,不到一歲的丹婭交給了爺爺丹桑,從此之後,兩對夫婦就一直沒有回來。但是,每年丹婭過生日的時候,丹桑就會收到一筆彙款,落款人是丹婭的阿爸丹昆,可是除了丹昆的簽名,其他多一個字也沒有,而龍騰的父母如同人間蒸發般杳無音訊。父母,是丹婭和龍騰心底最不可觸摸的疼痛。

仲岩思索了一陣子,搖了搖頭:“應該不會是指他們,阿爸說這個秘密是爺爺告訴他的,我爺爺去世得早,那時候阿騰的阿爸阿媽都很年輕,還沒離開寨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