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撐著下巴,看著舞台上司儀嗚嗚喳喳地說著什麼,聽著心煩,索性堵住耳朵,還是能聽清,他幹脆握著筷子開始吃飯,一桌雞鴨魚肉,望著腥膻,楊東舉著筷子,幾次想要下筷子,又縮回來,也放棄了。
楊東突然在想自己為什麼要接過別人的請帖,果然婚禮是最無聊的東西了,他不想結婚是對的。
在這幾秒之間,楊東好似坐在菩提樹下頓悟一樣,搖頭晃腦地一大串想法,在腦袋激,情地迸濺出,他沾沾自喜起來,陡然司儀那激,情昂揚的聲音打破了他的冥想,他皺著眉抬起頭,看著張牙舞爪的司儀興衝衝地舉著麥克風衝著台下無數的賓客高聲道,“現在,有請我們的新郎新娘。”
楊東也瞧過去,他自己都忘了為什麼要來參加這場婚禮了,他定眼望去,新娘正挽著新郎站在中央,整個宴廳漆黑一片,唯有奪目的一束光打在他們身上,男才女貌,言笑晏晏,楊東聽到很多人歡呼聲。
他揉揉眼,不可置信地再望過去,沒有看錯,那人正是崔江榮。楊東嚇傻了,咣當一聲直接站起來,所有人的視線又落在他身上。
楊東猛地睜開眼,視野中又出現了高高的潔白的天花板,他還沒反應過來,悵然所示,整張臉都帶著疑惑、驚懼與惶恐。
他猛地坐起身,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發絲打濕了不少,黏在額頭與鬢角上,他居然做夢了,楊東微微喘息著,心跳正狂烈地跳動著,好像要從喉嚨跳出來,他細細想了會兒,他到底有多久沒做夢了。
他托著額頭,頭有些疼,魂還沉浸在剛才的夢裏,那個夢好真實,就好似崔江榮站在他跟前,他的音容笑貌,昨天的一些記憶竄進大腦裏,崔江榮冷冷地看著他,整張臉散發的氣息都在表明他與他不認識,他倆毫無瓜葛。
楊東現在總算搞清楚自己對崔江榮的情感了,他想用力抽自己一巴掌。一切都回不去了,楊東重重地歎了口氣,癱倒在床,閉上眼,崔江榮那雙冷漠地像是看個陌生人的眼睛又出現了。
夢裏太真實了,崔江榮溫柔的語調與誠懇的道歉還在耳側徘徊,楊東突然鼻子有些酸,眼睛冒了層霧氣。想到現實與夢境的反差,楊東有些哽咽。
他將臉埋在枕芯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的嘴角牽扯出一抹笑容,泛著苦澀,諷刺地是他今天還得去見崔江榮一麵,他發了會兒呆,抬起手往床頭櫃上摸索,找自己的手機。
摸索半天,總算摸到了一個冰涼的微重的物體,一邊想著自己手機是不是出問題了,怎麼沒見腦中響,按亮屏幕,看著上麵顯示的P.M.2:00時,楊東懷疑自己看錯了,他看了好幾眼,確定自己在昨天一下飛機就將時間調成了紐約這個時區的時間。
楊東連忙爬起來,罵了句髒話,扔下手機,急急慌慌地穿上拖鞋往浴室裏跑,火急火燎地洗臉時,抬起頭看了眼鏡麵,眉毛還在,也不是夢裏自己看到的那麼雜亂,楊東喘了口氣,迅速地刷了牙後,換了衣服穿上鞋衝出房間。
沒過幾秒又踅回來,他差點忘記拿錢包手機以及顧平生交代要親手送到的禮物了。
他打了一輛車,抱著禮物微微喘著氣透過車窗望著街道,預約的時間是早上十點,現在都過了四個小時,也不知道自己趕過去還能不能見到崔江榮,楊東是顧平生的助理,他知道他們的日程一般都安排地滿滿當當,說不定崔江榮現在已經不在公司了。
楊東摸出手機,實在沒有勇氣給崔江榮打過去,隻能偷摸摸地撥給Selina。那端立刻接通,清冷好聽的女聲冷漠地響起,楊東連忙低聲誠懇地道歉,“對不起,Selina,我遲到了。”
道歉還沒說完,Selina打斷了他,“boss還有半個小時會離開西爾斯大廈,限你半個小時內趕過來,如果到時候見不到你的人,那我就保證不了這幾周boss還沒有閑餘時間了。”
楊東幾乎感激涕零,差點把Selina誇成了天使下凡,Selina本冷著臉想直接掛了電話,然而楊東有時候耍起混來極其會說話,Selina忍不住被他逗笑,聽到Selina的笑聲,楊東惴惴不安的心總算能夠暫時性地放下了,還想繼續和Selina客套,Selina笑著開口道,“不和你閑聊了,不過你如果真的半個小時沒有趕過來的話,事情真的會嚴重哦。”
楊東剛想拍著胸脯和Selina保證,哪知通話已被掛斷,他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兩隻手放在座椅上攤著,極其灑脫放鬆。
再見到Selina,楊東熱情地迎上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看著Selina利落的短發,笑著道,“你換發型了?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