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沒抓到喧嘩的人，往張慕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回過頭繼續寫公式。
“同學們，這道題的解題關鍵是要加一條輔助線，大家注意聽啊。有些同學上堂課的練習成績下降了很多，怎麼連最基本的都忘了……”
張慕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記憶中數學老師特別嚴厲，嚴厲到給班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同學都留下過心理陰影。
這種陰影主要表現為，都大學畢業了還經常做夢回到高中教室補課，體育課補數學，音樂課補數學，周末自習日還要被強迫補數學……
孟曉月在旁邊偷偷觀察了張慕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好奇小聲問：“張慕，剛才那個男的是誰啊？”
被提問的女孩剛重新翻開數學書，側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接著張慕又麵無表情地回過頭，認真聽講！
孟曉月：“……”
感覺好像被鄙視了！
其實張慕不是不愛理她，隻是她現在的精神狀況不適合跟人交流。
陸醫生提過，因為她自己抑鬱症封閉自我，導致有一定程度的社交恐懼。
田野還以為她是害羞，其實張慕隻是單純地不想說話、逃避交流而已。
想想這種態度其實有點不尊重別人，可張慕想再開口回答，又失去了那個時機。
好在她在班上也沒什麼特別好的朋友，大家都沒發現她的異樣，隻當她是高冷而已。
張慕性子清冷，是家裏安靜的環境造成的。
她成長於單親家庭，父母在她六歲左右離的婚。
她跟著母親，還有一個比她小三歲的弟弟跟著父親。
說到弟弟……張慕想到那個十年後，懷揣著畫家夢想卻吸毒墮落的陰鬱少年，仍然有些難以接受。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宋澄怎麼會變成那樣的？
應該就像別人也想不通，她怎麼會突然抑鬱一樣的吧？
生活就像個跟親戚一起來你家做客的熊孩子，表麵看著人畜無害，其實誰也不知道他在偷偷醞釀著往你身上安什麼胡攪蠻纏的倒黴事。
比如這天晚上，張慕就被折磨得睡不著覺。
她習慣性地伸手往床頭櫃上摸，那裏隻有一個兔子形狀的鬧鍾，沒有她需要的抗抑鬱藥物。
所以這叫什麼事呢？
她現在連藥都沒了！
要不隻能再去做一次心理谘詢，可這個時間陸醫生還沒大學畢業，她要重新找個信任的醫生也很難。
甚至還想自殺的話，也需要再重新攢兩年的安眠藥才夠量！
張慕在床上翻來覆去都找不到一個讓自己身心舒適的姿勢，最後她突然將目光落到掛在衣櫃前的校服上。
那件校服的兜裏，留著田野寫給她的字條。
張慕按照上麵的賬號和密碼，登錄上QQ，緊接著來的就是一連串咳嗽聲。
這是標誌性有人請求添加好友的音效，而且請求都來自同一個人。
當張慕看到對方的QQ名叫「追風少年」這麼有年代感的網名，不禁嘴角一抽。
她同意了田野的好友申請，那邊立刻跳過來兩條消息，外加視頻請求！
「仙女！」
「你可終於上了，我等了你一晚上！」
張慕滑動鼠標，拒絕了他的視頻聊天申請。
追風少年：「？」
「太晚了，我穿的睡衣。」張慕回消息過去。
追風少年：「什麼顏色的睡衣？」
張慕：「……」
「嘿嘿，我就隨便問問。你現在在幹嘛啊？」
「沒幹嘛。」
所以張慕不喜歡這種聊天形式，真的很無聊。
陌生人之間不熟悉的交流，來來回回永遠就隻能這幾句。
追風少年：「我在網片看電影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恐怖片，特嚇人！」
張慕還沒來得及拒絕，窗口一抖就直接跳出來一張圖片，內容是一個眼睛流血表情恐怖的女鬼。
說起來，張慕原本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但是現在發生了自己都能死而複生這種事，她原本按在鍵盤上準備打字的手還是沒忍住顫了顫。
追風少年：「這是一張詛咒圖片，你現在已經被女鬼盯上了。必須答應下咒者的一個條件，否則就會被厄運纏身！」
追風少年：「我就是下咒者！」
追風少年：「我的要求是，你明天得跟我約會！」
這種把戲，應該隻能騙十歲以下的小女孩吧。
張慕隨心而動打了兩個字「幼稚」，但是想想她自己又刪除了，換成「我明天要上課！」
追風少年：「那就放學，我開車來學校門口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