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身後那個人靠近,‘噔噔’的敲擊聲變成了鐵棍在水泥地上拖動的聲音。如同厲鬼在爬行時,尖利的指甲劃過地麵,猙獰的骨節隨著地麵凹凸起伏咯吱作響!
張慕手腳冰涼僵硬,那瞬間仿佛被某種玄學手段施了定身術!
直到一聲嘶鳴劃破夜空,蓋過她背後那些令人顫栗的聲響。緊接著,一束刺眼的車燈從她麵前那扇鐵門後的街道上直直射過來,刺得張慕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張慕閉著眼睛眼前也是一片紅光,她用手指將幹澀的眼角揉出一抹濕潤,再重新睜開眼,勉強看清不遠處一輛紅色機車的輪廓來。
田野騎在車上,就這麼把車頭正對著她,將張慕整個人圈在車前燈刺眼的光圈中心。
僵持了差不多五分鍾,隨即他才從車上下來,順便從後座包裏掏出來修車用的扳手和榔頭。
他走到張慕麵前,隔著鐵門對她道:“你往後麵退一點。”
聞言,張慕聽話地往後退了一步。
就見田野用修車工具,直接把菜市場大門的鎖給撬開了。
田野將門推開供身材纖細的女生能過的小縫,歪著頭往張慕身後看了一眼,對她道:“那龜兒子跑了,別怕!”
所以剛才,車燈是為了嚇走她身後那個?
張慕鼓起勇氣轉頭往自己背後看過去,後麵的確是沒有那個人了。
她從鐵門縫隙裏穿出去,一直走到路邊一家燈光明亮的超市門口才停下來。
田野進超市買了兩瓶可樂,出來的時候將其中一瓶遞給了她。
張慕原本是不喝碳酸飲料的,但此刻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有多紊亂,需要用點冰冰涼涼的東西來壓驚。
可因為手指一直在顫抖的原因,她試了好幾次都沒法將汽水的瓶蓋擰開。
田野見狀幹脆伸手搶過來,將自己手上已經擰開的那瓶遞給她。
“謝謝。”
張慕喝了兩口,感覺汽水的汽一直順著喉嚨往外湧,咽不下去。
田野把自己手上的可樂擰開,一口氣灌了大半瓶,隨即撐著右手斜靠在機車上。
他觀察麵前女孩被嚇著之後還沒有血色回歸的臉,眼中帶著戲謔。
“美女,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別招惹他,現在知道害怕了?”
聽他這麼說,張慕想起來低頭在書包裏翻了翻:“手機?我的手機掉在裏麵了。”
“你找手機幹嘛?還想報警嗎?”
“……”張慕沒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從她的表情來看,確實是還想。
“你還不明白,像這種情況根本就告不了他嗎?上次你同學那個事兒,我聽說棒槌進去不到兩天就被放出來。可他一出來就記恨上你,跟了你整整一周,一直在找機會對你下手。”
田野將剩一半的可樂瓶子在兩隻手上交換拋了拋,繼續對張慕說道:“不是我嚇唬你,棒槌年輕的時候就犯過事,還坐了十五年牢。出來之後他家老母老爹都不在了,親戚也沒人願意跟他來往,就他一個老光棍。”
“像他這種人,你是惹不起的!他沒錢了就去給人家看工地,有點錢就打牌嫖~娼全花光,活著一點盼頭都沒有,說死就能死。隻要盯上你,他就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時跟著你,總能找到機會下手。”
張慕覺得,他這明明就是在嚇唬自己啊。
但不得不承認,田野說得有道理。
一直以來張慕都活得過於夢幻,沒見識過人性醜惡和現實的無奈,更別提將這兩者結合起來。
但是經過今天晚上,她有點理解孟曉月的心情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就像田野說的,他們的生活一點盼頭也沒有,被命運壓迫渾身都充斥著來自陰暗麵的戾氣與絕望,但沒想過掙紮向上改變現實,反而惡毒謀劃著將更多的人拖下水,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很多典型與非典型案例裏的殺人犯,就是在這種環境下萌芽的,比如她前段時間還在網上看過一則某某司機的犯罪新聞。
有些人不把自己的命當命,從而也不把別人的命當命。
像這種人,他是你身邊的定時炸彈。
可在沒炸之前,你又不能對他怎麼樣。
就像孟曉月在受到威脅的時候,根本沒人能幫她。她的家長可能還不把這當回事,所以她才會那麼絕望。
對於抑鬱症患者來說,夜晚是負能量井噴期。張慕把自己代入孟曉月所處的環境,不禁越想越絕望。
田野看她緊扣著太陽穴,微微擰著眉頭的樣子,還以為是因為太過害怕。
不忍心再嚇唬她了:“其實也沒那麼恐怖,有一個人可以保護你。”
聞言,張慕抬起頭看向他。
“那個人就是我。”田野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道,“隻要我在,棒槌不敢動你。而且警察沒辦法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你,但是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