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春卷看起來的確不錯,但是張慕真的一點食欲都沒有。
就算想表現禮貌嚐一嚐,都做不到。
“對不起,我真的吃不下。”張慕道。
“不吃就不吃,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田野看她的臉色確實不好,問道,“怎麼啦?你肚子又出毛病了?”
張慕搖搖頭:“不是腸胃的問題,就是沒有食欲。”
田野看了一眼,張慕身邊的小桌上放了很多水果零食,都是那些來探望她的人送來的。但是全都堆在那裏沒動,連袋子都沒被拆開過。
倒是他上一次來見過那個代餐的包裝,垃圾桶裏能找出好幾個。
“我說你幾天不見臉怎麼瘦得能穿針了,原來就靠這東西續命呢?”田野指著垃圾桶裏那幾個綠色的塑料小包裝袋道,“我跟你說,這玩意兒也就是廣告打得天花亂墜。看著就是個感冒衝劑的升級版,能有什麼營養啊?”
“別信你媽說的話,飯菜還是要自己一口一口吃進肚子裏的才算。你沒聽過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要是這兌出來的湯湯水水真能把一天三頓飯給代替了,那農民都不用種菜了,全世界的廚子也都要失業了。”
田野話糙理不糙,像這種代餐的確隻是個噱頭。
上次手術過後她母親給她送來的代餐,張慕就沒動過。
但是這次因為實在吃不下飯,這是她唯一能勉強喝下的東西。
田野手裏拿了個春卷,故意咬著那個表麵炸得金黃油亮的春卷皮,發出‘卡茲卡茲’的聲音。
然後他把咬了一半的春卷拿給張慕看,用裏麵流出來的豆沙饞她:“特別好吃,你吃一口唄?”
張慕仍然搖頭。
“你能……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嗎?”她委婉地發出逐客令。
“那可不行,你老一個人待著會憋出病來的。我留在這兒還能陪你說說話!”
田野說著,毫不見外地就在張慕的病床邊坐下來。
然後,他就認真地吃起了自己帶來的春卷。
吃就吃吧,田野還故意把咬春卷皮那個酥脆的聲音發得特別大。
張慕這幾天腦子裏都是‘嗡嗡’的,這會兒跟他那個‘卡茲卡茲’的聲音仿佛聯合奏起了交響樂,腦內腦外都讓人不消停。
張慕被吵得頭疼,恨不得堵住耳朵。
但是貌似堵不住,她隻能捏緊放在身側的兩隻手,用大拇指的指甲使勁兒掐著自己的食指。
終於,田野吃完了最後一個春卷。
男孩看了一下自己沾著油的手指,也學會講究地問她:“有紙嗎?”
張慕拿了桌上的抽紙遞給他,田野隻抽了一張,先抹了嘴巴再用來擦手指。
一邊擦一邊問她:“你到底是什麼病啊?吃不下飯還不想見人,沒聽過有這麼古怪的病啊。”
張慕隻是搖頭,不回答。
“哎?”田野突然用很雞賊的表情看著她,“你該不會是裝病為了逃學吧?我小學的時候就用過這招,後來被揪起來打了一頓屁股立馬就好了。”
張慕:“……”
“要不,我來幫你治療一下?”
田野說著從床邊站起來,張慕被他突然露出來色眯眯的表情嚇得後退一步。
“你幹什麼?”女孩問。
“放心,我肯定舍不得用力打你。”田野搓了搓自己的手道,“就輕輕的!”
“不……不用了。”
張慕下意識將手背到背後,往旁邊側過一點身子,擋住田野歪頭去看自己臀部的視線:“我沒有裝病,我隻是心情不好。”
“終於肯跟我說實話了?為什麼心情不好?誰惹你不痛快,你說出來,我幫你教訓他。”田野擼起袖子道。
張慕搖搖頭,又不說話了。
田野是個急性子,幾句話下來簡直快要被她給憋死了。
如果張慕不是仙女,而是寶強。像這種三棒子蹦不出個屁的性格,早讓他一腳給踹死了。
哪兒用得著田野拿出現在這樣的耐心,還好言好語捧著。
男孩有些煩躁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回想剛才好不容易撬開她的嘴,估摸著可能隻有嚇唬才有用。
“你知道嗎?在我們老家那兒有個女的,剛結婚沒多久就死了老公。她婆家人罵她是掃把星,她就把自己悶在家裏,成天哭成天哭,哭到精神都不正常了。有人說,她好像是得了抑鬱症什麼的。”
田野接著道:“反正後來那個女的就瘋了,衣服也不穿就在外麵到處跑,當著人的麵都能隨地上廁所。再後來,聽說她在馬路中央睡覺的時候被車壓死了。”
張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