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前幾天田野每次來都會故意嘲諷張慕脫發的事兒,所以女孩特意在早上梳過頭之後把枕頭和梳子都整理一遍,將從上麵收集來的頭發絲都丟進垃圾桶,然後及時地把垃圾清理掉。
說起來,張慕今天掉的頭發也沒有前兩天多了。
而且她本來的發量足,怎麼都不至於會禿,也不至於像田野說的那樣要戴假發吧。
不過受愛美這個天性的驅使,張慕一整個上午總無意識照鏡子,注意自己的發際線。
但是那天,田野並沒有來。
她在病房從早坐到晚,隻有下午的時候她家保姆來了一趟,手裏還拿著個記事的小本子。
“慕慕,蘇州那邊運了很多大閘蟹過來。你媽媽讓我過來問問你,今年有沒有交到特別好的朋友?”
“沒有。”
“行,那我還是照往年那樣送禮,除了給上海本地的親戚,和你學校的老師們一家送兩份。另外的,就是你媽媽公司的員工……”
保姆數好自己小本本上記的送禮名單,正打算出去。
張慕突然叫住她:“阿姨,等等!大閘蟹能不能給我兩箱?”
“你是要送給同學嗎?”
“是朋友……的家長。這段時間我住院,他們經常熬湯過來給我。”
“那你告訴我地址,我記在這上麵。”
“不用了,他明天可能會來醫院。”
“行,那我讓劉叔給你拿兩箱過來。”
……
要不是有人提醒,張慕可能也想不到留兩箱大閘蟹給田野。
主要是聽到田野說,他每次帶給自己的營養湯都是從他打工的老板家裏刮來的。
張慕總覺得這樣白吃別人的東西不太好,她既然阻止不了田野非要給自己帶吃的來,也該給別人點什麼。
——
但是等到了第二天,田野沒來醫院。
他連續兩天都沒去騷擾人家,倒讓張慕都沒想到。
可能跟修車廠比較忙有關吧,反正寶強是從一大早來上班就在忙,做了一上午的事。他剛從車底下鑽出來,就看到張慕提著兩盒大閘蟹站在修車廠門口,踟躕著不敢進來。
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寶強連忙抹了一把眼睛。
“仙女嫂子?”
他叫了張慕一聲,隨即發覺自己這個稱呼有問題,張慕聽不到。
寶強隻好又走近了一些,重新叫了個:“校花!”
聞言張慕回過頭,目光落在寶強那被自己手抹得黑黢黢油晃晃的大胖臉上,頓了一刻才問道:“田野在嗎?”
張慕聲音輕輕柔柔的,在寶強的工作環境一般很少聽到有人這麼小聲這麼溫柔說話,聽得他耳朵癢癢的,又好像很舒服。
寶強朝著她傻乎乎一笑,回答道:“你找野哥啊?他今天沒來!”
“他在宿舍嗎?”
“好像也沒有,他今天說過要去哪兒來著。”寶強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超小聲對張慕道,“你去台球廳,應該就能看到野哥,其他女的來找我都不說的。”
見寶強一副把她當自己人的口氣,張慕禮貌地對他笑笑。
“謝謝,那我先走了。”
張慕說完,提著手裏的大閘蟹轉過身。她的氣質很出挑,剛才在修車廠門口站著就讓很多人注意到了。
這會兒人一離開,幾個看熱鬧的工人就開始激~情討論。
“這又是來找田野的?基本上一個星期一個啊!”
“野猴子的德行,到手就膩味。昨天勝蘭不是還來鬧過嗎?”
“看來這個小姑娘也是栽他手裏吃過虧的。”
“這回人家看著可是正正經經的女孩,作孽啊!”
寶強沒多話,瞪了他們一眼,飛快摘下手套就跑去跟上張慕。
“校花……校花,我帶你去找我野哥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
“沒事,我不忙!我的活兒可以晚上回來做。”
其實,張慕是沒打算去找田野的。
寶強告訴她田野是在上次那個台球廳,就是孟曉月最開始差點出事的地方。
張慕對那裏有陰影,但由於寶強太過熱情,最後她還是被拉去了。
到那兒之後,張慕就在門口不肯進去,寶強這個榆木腦子總算轉動過來:“要不,我進去幫你叫野哥一聲吧?你就站在這兒等我!”
張慕點點頭:“謝謝了。”
“沒事,你在這兒等著別走哦!”
今天是周末,台球廳有很多客人進進出出。大多是發型殺馬特的不良少年,每個人路過都會用好奇打量的目光看張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