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上有傷,可以這麼快集訓嗎?”張慕問。
“這個不礙事的,教練說去那邊有專門醫生護理,能好得很快。你是不知道,那個姓尹的有多著急,恨不得馬上就把我拐到北京去。畢竟人才嘛,就是這麼搶手。”
田野對尹劍鋒的看重還是很受用的,口氣沾沾自喜,說明他想去。
而張慕筷子上還夾著那顆青豆,沒有接著說話。
在馬路上跟田野不歡而散那次之後,她其實也在思考,該怎麼跟對方交流不容易引起誤會,又能讓雙方都舒適。
“我昨天看過兩場TT賽的視頻。”張慕打算先用這個做話頭。
“你還知道TT賽呢?”
“你不是跟我說過嗎?那個比賽代表機車速度的最高水準,你很想參加的。”
田野的原話說那裏是:“證明車手速度跟勇氣的天堂!”
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話,她居然還記得。
總以為張慕這每次都要問三句才回答一句的概率,是因為她把其他話都屏蔽了呢。
被重視的感覺讓田野瞬間眼睛一亮,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表示很期待聽她接下來怎麼說。
但是他現在脖子保持的這個狀態,前傾反而不方便看她,幹脆又往後靠回快餐店椅子上。
“聽說曼島TT賽的賽道又叫做死亡賽道,平均每年死亡兩人。那條賽道上已經謀殺超過兩百多個賽車手,你不害怕嗎?”張慕問他。
“這有什麼好怕的?”田野表示,“車禍每天都會發生,要是因為怕死就畏首畏尾地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那個地方隻要跑下來,至少就可以在國內的摩托賽車曆史上留下名字。”
田野有著他這個年紀男孩子都有的輕狂,甚至還比人家多出許多無畏來。
“我跟你說,出事也沒什麼好怕!那不是速度很快嗎?就算咽氣也隻是幾分鍾的事,不會很痛苦。”
東哥對田野的認識果然沒錯,他就是不怕死,而且還擅長作死。
連在那種地方咽氣不怎麼痛苦都打算過了,怪不得他之前話裏會把曼島稱為‘天堂’。
張慕不太理解,這麼年輕的人身上為什麼總有一股直麵生死的衝動?
活著不好嗎?
她甚至覺得田野眼中還有隱隱的期待,該不會為了在摩托賽事上留下姓名,他真這麼打算過吧?
張慕心裏微緊,她把筷子尖的青豆放下,夾了一個餃子放到田野的碗裏。
“出事的人沒有痛苦,那留下來的人怎麼辦?”
“留下的人?”
“家人啊,朋友,還有愛人……你有沒有想過我呢?”
“???”
田野第一次聽到,張慕在他麵前自稱愛人。
不過也有可能,她指的是‘朋友’!
管他呢,反正田野從她這句話裏聽出了一個關鍵意思:你以前光棍一個死了也沒事,現在好歹有女朋友,能不能為我想想?能不能!
雖然這不可能是張慕的語氣,但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表示……他不是一個人!
瞬間,田野的心被她撥動了一下,怦怦直跳。
有點舌頭打結:“那……那其實也就是我隨口說說的!我這個水平要參加TT賽早著呢,起碼先在國內拿個冠軍再說!”
聽他的意思,還是要賽車。
張慕不知道前一世田野是不是真的出過事,又是在哪裏出的事?想盡可能地讓他避免意外,最好所有比賽能不參加就不參加。
但她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強人所難。
如果張慕自己有熱愛並且想要為之努力的東西,也不願意聽別人一味地唱衰,甚至拿不出原因就要她放棄。
哎,可能還是因為她不會聊天,也不知道怎麼勸!
張慕挫敗地歎出一口氣,問:“是不是不管我怎麼說,你其實都一定要去北京的?”
“那倒不一定,就看你怎麼挽留我了。”田野恢複心跳,故意逗她,“比如要是你親我一口,我就不去了。”
***
吃完飯從快餐店出來,田野幫張慕提著飯盒,另外一隻手就去牽她。
這條街人少還可以抓緊機會牽一牽,到學校附近又得被勒令保持距離了。
到了學校門口,張慕突然問田野:“你每次進出我們學校,都是從哪兒翻牆?”
“你想知道啊?”
田野朝她勾勾手,把人帶到校門右側麵的後方去。那裏有一片綠化帶作為天然的屏障,大一點的樹還可以當成他攀牆的蹬梯。
“諾,就是這兒!”
“這裏不會有人過來看到嗎?”
田野以一個‘慣犯’的經驗跟她科普:“有樹啊,別人從外麵路過都看不見。另外一邊的牆比較矮,你們學校的逃課生一般都從那兒進出,幫我把保安的火力都吸引過去了。這裏平時不是一般的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