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把宋澄按回去坐好,自己轉個身到他對麵的位置坐下,隨手把頭上反戴著的鴨舌帽取下來。
他不喜歡自己剛出來時的平頭,後來找機會去理發店把頭發減得更短,兩邊還刻意推出幾條紋路來,有點像港片裏酷酷的古惑仔。
本來田野自己還挺滿意這個發型,就是他發現張慕好像有點怕,後來就盡量戴帽子遮著。
不過拿出來確實夠唬人的,小澄看得都愣了。
“跟我說說吧,怎麼回事?”
田野拿了一串烤串給他,試圖用統一戰線的方式跟未來小舅子拉近距離:“別人怎麼欺負你的就不用說了,說你想怎麼報仇,哥給你撐腰!”
***
張慕是放學才能看手機,加上老師拖了十幾分鍾堂。她看到田野發來的短信說小澄被人欺負時,急得一路從學校趕過來。
四月的天氣,愣是給清新類型的美女跑出一頭薄汗來。
田野看她來了,第一時間把帽子戴上:“怎麼過來的?這麼多汗?”
張慕搖搖頭,微微喘著氣,她是從附近地鐵站一路跑過來的。
沒時間說自己打不到車又心急的故事,張慕先看了小澄一眼,發現男孩下巴的地方有被磕到的一塊紅印。
“姐。”宋澄叫了她一聲。
張慕摸了摸他的頭發:“小澄,你沒事吧?”
宋澄搖搖頭,又不再說話了。
田野搬了幹淨的椅子在張慕身後,讓她坐下再說。
坐下後張慕等不及地看向田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被人推搡了一下,在牆上磕到下巴了。”
田野先給她解釋宋澄臉上看得出來的小傷口,然後遞過一杯擰開了瓶蓋的常溫飲料。
這是剛剛去給宋澄買麵包餅幹的時候買的,田野又把麵包遞給張慕,問她:“餓嗎?”
張慕搖搖頭,她沒心情吃東西,隻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
宋澄抬眼,看到田野拿著一個裝燒烤用的、但是是幹淨的鐵盤給張慕扇風,讓她緩一下。
田野一隻手搭在張慕身後的椅子背上,看起來像是把她圈在懷裏。雖然肢體沒碰到,但是這個距離已經超出不會讓女孩子敏感防備的安全距離,而張慕也沒表現出絲毫介意。
剛才聽田野說了幾遍是他姐姐的男朋友,宋澄都沒相信,以為頂多隻是追求者吧。
現在看到這一幕,再想到剛才看過田野的發型,宋澄的世界觀有點崩塌。
雖然說田野剛才幫過他,但是一碼歸一碼來看的話,他在宋澄心目中的形象是比那群欺負他的校霸還要狠的角色。又是社會上的人,真的有點古惑仔的感覺。
他想不通,這個人怎麼跟自己姐姐扯上關係的?
在宋澄偷偷懷疑人生的時候,田野已經把之前在學校門口發生的事,簡單跟張慕說了一遍。
他沒提宋澄被扒了褲子,也沒說那群人對他撒尿。
有時候男孩的自尊心,隻有男孩才會懂,連自己親姐姐甚至親生父母都不能說的。
宋澄兩隻手一直在桌子底下互相摳著,感激地看了田野一眼。
但即便如此,張慕還是聽得紅了眼睛。
“別別……別哭!你要是哭了,我可說不下去了啊。”田野一看她難過就心揪。
“我沒事。”
張慕低了下頭,深吸一口氣,才問:“後來呢?”
“後來我閃亮登場,把咱們弟弟給救了啊。”田野開始自我吹噓,“你是沒看到,我當時有多帥!幾個小屁孩不夠我一頓揍的,我打得他們趴在地上叫爺爺,還把褲子扒了才讓走的。”
聞言,張慕擰起眉頭:“這樣會不會有點過?”
“不會!誰叫他們先欺負人,這叫活該。”
宋澄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裏的時候幅度很小地點了個頭,偷偷表示認同。
不過!比起他所受的欺負,一點也不過!
從三年前開始遭受校園暴力,其間每一天上學對他來說都是折磨,有多難熬隻有他自己懂的。
所以宋澄更喜歡美術館,不用上學的時候他可以抱著畫畫本去那裏一坐坐一天。
他以為想要擺脫這樣的痛苦,隻有逃離現實世界,流連在那些美術作品裏,或者寄希望於自己作品創造出來的虛幻世界。
但是剛剛田野告訴他,還有另外的解決辦法。
“那些人的家長……要是知道自己孩子被打了,不會善罷甘休吧?”張慕有些擔心。
“怕什麼?先動手的是他們,誰不服氣讓他來找我!打到他服氣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