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回家三天,收到田野的電話也就三通。
基本上是每天晚上睡之前給她打一個電話,問問情況。張慕睡的時候田野還在忙,聽聲音聽得出他在車上,所以也沒機會閑聊。怕他開車打電話不安全,都是說兩句就掛了。
但掛完電話之後,她又覺得心裏空空的。
想想這樣的日子還有一個月零二十七天半,就覺得好漫長。張慕第一次想感謝張總用各種興趣陶冶把她的日程表排滿,以至於不是那麼難熬。
不過張美嫻最近的注意力也沒放在她身上,都被小兒子給吸引走了。
一般男孩子的叛逆期大部分都在初中,宋澄算是比較晚的。高中才開始解放性格,到高二階段更是成了典型的問題學生。
他的問題主要在兩個,染發和逃課。
最近張總急著把這根快要長歪的竹子給掰回來,自然就沒空管張慕。也有可能是張慕從報大學誌願開始不斷忤逆她的‘聖旨’,已經被放棄了。
張美嫻難得主動一次敲開她的房門,都是問宋澄的事。
“慕慕,你弟弟跟你聯係了嗎?”
“沒有。”
“聽你爸說已經兩個晚上沒回家了,我給他報的暑假補習班也沒去。他要是聯係了你,就問問他在哪兒!”
“知道了。”
張美嫻說完這句話後轉身,剛走了一步又頓住,她回過頭對張慕道:“我給你聯係了一個研究生導師,明天帶你去見見,是你爸學校的。”
還是沒有放棄她嗎?
張美嫻想來想去都不能接受張慕讀個沒什麼前途的專業,在南方那麼遠不方便管,幹脆就讓她研究生考上海的大學,這樣父母對她都好有個照應。
“可我不想考研究生。”張慕道。
沒想到會聽見她這麼直接的拒絕,張美嫻瞬間臉色垮下來:“你現在學的那個專業不適合你,就算畢業你也沒辦法工作。”
“沒有試過,怎麼就能斷定我不適合呢?”張慕反問。
“因為我了解你!”
拉開臥室門把手離開之前,張美嫻還補充了幾句解釋:“當記者可是很辛苦的,你從小嬌生慣養,受得了風吹日曬嗎?辛苦是其次,最重要是環境,要麵對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以你的性格怎麼應付得來?”
作為母親,張總太了解她了。
雖然對外都是誇自己女兒很優秀,但張美嫻知道張慕的弱點在哪兒。
她精神層麵很脆弱,說通俗點就是玻璃心,也是因為被從小放在溫室裏養大的緣故。沒受過挫折,所以受不了挫折;沒見過凶惡,所以不相信凶惡。
把孩子保護得太好也有弊端,不過張總不覺得這是缺點。
她有足夠的能力給孩子提供優越生活,連這輩子一帆風順的路都安排好了,何必要用社會上那些複雜磨礪去督促她成長呢?
張慕可以一輩子不受成長那份苦,這才是她作為家長拚命掙錢的意義和驕傲。
***
下午,張慕就接到了宋澄打來的電話。
“姐,你有錢嗎?”
“先告訴我,你人哪兒?”
小澄那邊支支吾吾,跟她說了一個網吧的地址,讓她借五百塊錢救救急。
張慕掛斷電話之後,沒有跟張總打小報告,而是選擇送錢過去。
到了網吧門口,小澄已經眼巴巴在等著了。
張慕老遠就看到他那讓家長和老師都十分頭疼的發型,其實……還好吧。
可能是因為張慕以前見過更奇葩的,所以覺得沒她媽說的那麼嚴重。
小澄的頭發比她上次過年回來看到的長了一點,在後腦編了幾個小辮子,頭頂的發型則比較肆意蓬鬆。男生留中長發弄不好會很奇怪,但小澄這個發型卻意外很適合他,讓偏陰柔的長相看起來添了幾分個性硬朗。不會顯得女性化,反而酷酷的。
嗯,張慕作為一個審美方麵的完美主義者,對此給予了不低的評價。
隻是這個發色……怎麼好像跟某人以前的頭發挺像?
“姐。”宋澄見麵就急著問她,“錢帶了嗎?”
張慕點點頭,看到小澄身邊還跟了個戴眼睛的男同學。
他們倆的樣子,一看就是餓壞了。
男孩也跟著宋澄叫了她一聲‘姐’,眼神都不敢落在張慕身上。
“走吧,我先帶你們去吃點東西。”
張慕怕直接把錢給他,兩個人就鑽回網吧吃泡麵去了,所以要先帶他們去餐廳。
她給兩個男孩點了五個菜,兩葷兩素一湯。因為都在長身體,食量也比較大。
張慕自己吃過了,當宋澄他們吃飯時,她就在旁邊翻著她弟隨身帶的素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