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日向宗家宅院。
一盆盆血水從內室運出來,來往行走的仆人步履匆匆,臉上都掛著凝重的神情。
而內室傳來的女子慘叫聲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這也使得站在屋外等候的日向日足臉色已經黑如鍋底,而他身後的兩位老人也都麵色沉凝,不發一言。
偌大的日向宅如今除了女子痛苦的慘叫聲已經沒有其他雜音,在所有人都感到心中的弦快要繃斷的時刻,一位老婦人從內宅出來,恭謹得跪下。
“大人,夫人和孩子隻能保一個!”
日向日足對老婦人的話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他的眼眸凝視住夫人蒼老的臉頰,隻說了兩個字“保小!”
此言一出,周圍的日向族人內心都鬆了口氣,在擔憂宗家未來繼承人的同時,也都暗自稱讚族長大人的英明神武,關鍵時刻總能舍棄掉兒女情長,不愧是日向宗家現今的家主!
隻是,沒有人關心那位正苦命掙紮的族長夫人,都在關注著她肚子裏的繼承人能不能順利降生。
不知過了多久,日向日足卻隻覺得如一個世紀那般漫長,無人知道他下那道命令時內心有多麼的痛苦,可他是日向族長,必須為日向家的未來考慮,哪怕是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女子的慘叫聲忽然停止,接著,一聲洪亮的嬰兒啼哭響起。
緊繃的氣氛驟然一鬆,聚集的日向族人各自喜上眉梢,就連日向日足身邊的長老們也各自鬆開了緊皺的眉頭,布滿溝壑的臉上沉靜如鬆柏,看不出喜怒。
“恭喜大人,是位小公主!”
從內室出來的老婦人神色匆匆拜倒在低。
聽到女兒平安,日向日足眼底的忐忑並未散去多少,但他沒有表露出來“夫人呢?”
老婦人垂下頭“夫人的時間不多,大人現在進去還能見最後一麵。”
日向日足額角的青筋暴起,他快步衝進內室,潔白的床榻已經被鮮血染紅,他顧不得看剛降生的女兒,快步走到床榻,握住女子纖細蒼白的手。
“你來了。”女子微微一笑,雖然麵色蒼白,可她依舊是那樣美麗,尤其是那雙溫潤剔透的白眸,笑起來氤氳朦朧,仿佛能折射出萬千霞光。
日向日足注視著妻子溫柔的容顏,他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到嘴邊隻彙成幾個詞。
“對不起。”
日向綾子搖首,她溫柔道“我知道的,我也理解你,日足。”
“我知道你為了宗家付出太多太多,你的做法我理解,我也願意為日向家犧牲,但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她語調輕輕,那雙純白的眼眸溫柔如水。
“是為了雛田麼,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日向日足摟著女子正漸漸冰冷的嬌軀,深沉的眼中沉重而悲傷。
“我知道你對雛田很失望,畢竟你對她傾注了那麼多的心血,可她在我眼裏隻是個孩子,不是日向宗家未來的家主,是需要我保護疼愛的孩子。”
“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好對待她……”
日向綾子閉上那雙足以令任何人心動的白眸,在日向日足的懷中安詳死去。
她隻來得及吩咐丈夫好好保護自己的大女兒,卻連再看一眼新出生小女兒的機會都沒有。
“綾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日向日足靜靜得摟著日向綾子,眼淚自他臉頰無聲滑落。
這位一直在日向族人眼中英明神武的族長,此刻露出了他內心最柔軟的一麵。
櫻花自枝頭凋零,在潔白的大理石上洇染出淒美的弧度,仿佛是在位女子的離世而悲傷。
在花樹下,櫻花紛紛灑落如雨,落在女孩纖瘦的肩膀,女孩也不去拂它,任由那些纖薄的花朵落下,她眉目如畫,稚嫩的容顏在櫻花的襯托越發明豔。
“雛田大人!”
遠處,一位女忍者匆匆跑到女孩麵前,神色沉重道“日向夫人,今天去世了。”
“哦。”日向雛田的語氣淡如飄灑的櫻花“你下去吧。”
女忍者錯愕,一時有些呆住,她想過告知夫人去世後雛田的種種反應,可她從未料到女孩會如此淡然,就好像春風拂過麵那樣的自然。
“大人……”
日向雛田看過去“你還有事?”
“沒……沒有。”
女忍者被日向雛田的態度驚到,連忙一溜煙得離開。
日向雛田伸手,潔白的掌心上一朵粉紅花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對日向綾子的死,自她生產時雛田就已經察覺到這一胎會很波折,而一旦出現難產的情況,就算日向日足對日向綾子的感情再深,也不能頂著繼承人夭折的風險去保心愛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