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晴在天牢裏蜷縮著，盡量將自己的頭埋得低低的。她不願意顧禹辰看見她這番模樣。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聽見他的嘲諷，大概又隻會認為，這是她的苦肉計。
可隨著腳步聲進來，沐晚晴才發現，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
“這位是慕神醫的關門弟子，朕讓他來看看你的眼睛。”顧禹辰的語氣淡淡的，聲線氣場強大卻略顯冰冷。
可那完全是一種不容置喙的態度。
沐晚晴並未有任何動彈，直接且無聲拒絕了顧禹辰。
最後還是被神醫的關門弟子拿出一瓶藥，沐晚晴聞了之後，便失去了渾身上下僅有的氣力，舒展了自己的身體。
“怎麼樣？”顧禹辰看著略顯疑惑的男人，俊顏掠過一抹寒氣。
弟子收斂了情緒，眼神略顯閃躲：“皇……”
覺察到皇上陰沉了臉色，弟子改口道：“她的眼睛無法醫治。”
顧禹辰揮揮手，直接讓弟子離開了。
一身明黃龍袍的男人，仍舊是和整個牢籠格格不入，他心下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這雙眼睛，真的再也看不到了嗎？
“連他都救不了你，你再也看不見了。”顧禹辰的語氣雲淡風輕，卻好似帶了嘲諷的意味。
他也不明白這些話語，仿佛是不受控製一般。隻有如此，看見她痛苦的神色，他的心情才會舒暢。
那對於蘭兒的愧疚，才會稍微少一些。
“看不見就算了吧。”沐晚晴的語氣非常的虛弱。
她已經失去了這個世上最美的風景，看不見任何，其實也不礙事了。
顧禹辰發現了她臉頰之上的紅腫，卻也沒有開口詢問，多半又是後宮上不得台麵的把戲。
甚至沐晚晴的虛弱，他也隻當是剛才的藥效。
“你不覺得，這就是你的報應嗎？”顧禹辰死死看著沐晚晴，神色空洞的女人，一臉木然，仿佛回到了她裝癡傻的那段時日。
沐晚晴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又或者隻是她的猜測，所以沐晚晴也並未多言。
隻是越發抱住自己，好像這樣就能夠隔絕一切的傷害。
“沐晚晴，你知道朕最討厭你什麼嗎？”顧禹辰的語氣陰沉到極點。
“不知道。”
沐晚晴聲線很輕很輕，她是真的不知道，在她看來，喜歡一個人和討厭一個人，都不是不需要理由的。
“你總是心思暴戾，善妒惡毒，卻還要偽裝成人畜無害的模樣，最是讓我惡心。”顧禹辰看著沐晚晴，聲線突然狠戾，骨節分明的大手仿佛不受控製一般，倏然伸出去就扼住了沐晚晴的頸脖，“你殺了蘭兒，為何不敢承認。”
沐晚晴喉嚨一陣腥甜，包括雙眸也是彌漫了血霧，仿佛下一秒就能夠直接溢出鮮血。
她非常艱難地點點頭：“是啊，是我殺了她。”
既然是顧禹辰想要聽到的，那麼給他聽又何妨。不管說還是不說，他心裏麵，本來就是那般想法。
顧禹辰卻完全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沐晚晴竟然真的承認了。
早在之前，他也覺得自己可能錯了，特別是德妃的話語，更加給他增添了一分動搖。
若真的不是沐晚晴殺害了蘭兒，那麼……
卻沒有想到，這一切的猶豫，在沐晚晴坦蕩蕩的承認麵前，變得支離破碎，而他也是像極了一個跳梁小醜。
竟然為了一個惡毒的女人去辯解。
暴怒的顧禹辰，也就完全錯過了沐晚晴空洞眼眸之中浮現的濃濃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