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兵損失慘重,連帶著北胤和羽兵都受了重傷。
為了避免更多人慘死,妖王降下了戰旗。
妖族,戰敗,對魔族俯首稱臣。
魔軍上下高呼魔王威武尊主萬歲,但白荶依舊麵無表情,直接將腰間的魔王腰牌給到了陌岩,隨即撤離了戰場。
她的舉動,令在場所有人全都怔住。
豔陽高照,陽光刺眼。
白荶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依舊仰頭看著烈日。
要記住,這是陽光的溫度和亮度。
許久,收回視線,她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四周。
這麼大太陽,無心會藏身何處呢?
她盤膝而坐,麵向太陽,抬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左胸口,感受著那顆心髒的撲通跳動。
咚——
咚咚——
心乃萬物之本,但這顆心從來都不屬於她。
她本是個死胎,卻陰差陽錯活了下來。
她人生的每一步,早有人安排,不管是甜蜜還是苦澀,亦或者是痛苦和絕望。
若是沒了這顆心髒,是不是一切都能結束?
事到如今,籬兒能回來,北胤也已在報應中懺悔。
她自入魔後,手上沾滿了無數鮮血,身上背負了無數人命。
血債血償,戰爭不能再繼續了……
白荶想著,放在左胸口的手已經深深地捅進了血肉中,握住了那炙熱跳動的心髒。
一切,都該結束了……
她閉上眼,狠狠一拔——
“不!!”
四周似乎響起了無心空靈而又沙啞的嘶吼聲,在烈陽和暖風中漸漸消散,化為烏有。
……
一年後。
大地發芽,綠蔭覆蓋了整個斷崖邊,生機勃勃。
阿木低頭在木頭上聚精會神雕刻著什麼,籬兒托腮在旁邊認真看著,眼神清澈,額間有朵蓮花印記。
“阿木哥哥,我也要學著刻,然後送給娘!”籬兒對著阿木說道。
阿木笑著從旁邊拿出一塊平整的木頭,教著籬兒一點點雕刻。
夜色漸暗,兩人尚未掌燈,各自埋頭苦幹。
‘沙沙……’腳步聲傳來。
一個滿頭白發的女人自崖邊洞穴內走出,麵色柔和看著他們,隻是一雙眼睛渾濁無光,似乎什麼都看不到。
“籬兒,該回來休息了。”
籬兒看到母親出來,連忙舉著手中的木塊一跳一跳跑了過去。
“娘,你看,這是籬兒雕的小木人兒!”他興奮嚷嚷道,但轉瞬他便撅著嘴有些沮喪,“可惜娘看不見,等籬兒長大了定要治好娘的眼睛……”
白荶微微彎著腰,接過小木頭人細細摩挲一番,嘴角勾著溫柔的弧度。
“好籬兒,娘等你長大……”
籬兒鄭重點頭,隨即牽著白荶的手朝洞內走去。
阿木收拾了外頭的木頭和工具,也快步朝裏走。
夜色漸深,一切變得安靜如常。
一道金光忽的閃現,一個獨臂男人展動翅膀緩緩降落,停在崖邊不遠處。
他沒有移動步伐,隻是目光深沉地看著洞穴方向,看著裏頭傳出來的那昏黃燭光。
此生,他斷無資格再去打擾他們母子。
但能這樣遠遠看著他們,暗中守護著他們,多少能讓他稍稍心安。
……
白荶,歲月悠長,願你長樂無憂。
而我,如你所言,孑身一人,不得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