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之後,她一直等到了夜裏,太後給她安排了馬車,到李府的馬車,她和靜姝一道上了馬車。
馬車搖搖擺擺地出了宮,行駛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上。往常這時候夜市大開,十分熱鬧,然而現在,卻是一派寂靜。微涼的夜中夾雜著一絲絲若有若無的香氣透過了簾子飄進了馬車。冰冷而又單調的馬蹄聲踏過小橋,掩蓋了下麵河水的潺潺流動聲,她驀然掀起了車簾,今日是十五啊!她看到橋下的水波中倒映著月亮的影子。
都這麼久了,她還是沒能習慣在北燕的生活,也許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吧!“隻要讓我複仇,無論付出生命代價我都可以接受!”她這樣想道。宮裏之人,衝著她笑,與她攀談著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街頭消息。或許她在林間那無比安逸的幾年,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了吧。吃了這麼長時間的虧,再發生什麼事情她也可以一笑而過了。
可每次當她到了人多的場合,似乎都有些怯場,可是她還是逼著自己在她麵容之上裝出那一抹抹的笑容——真是可笑!她心想。可越是這樣,她越發覺得孤寂,落寞。比起觥籌交錯,她還是喜歡自斟自飲,比起長袖善舞,八麵玲瓏,她更傾慕於安常履順,枕穩衾溫。可她還是逼著自己做了,想到這裏她不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風,掀起車簾,馬車軲轆咯吱一聲,使得馬車輕輕一晃,悠悠的停了下來。
車夫在車簾之外道:“公主,有人在外麵。”她的思緒慢慢的回來,掀起了車簾,看清了外麵的原來是端王。他利落地下了馬,滿麵笑容道:“德寧公主,能否借旁一步說話?”那人“德寧”兩字微微要的有些重
她淡然一笑,那笑容像是在隱喻的諷刺著什麼。她主動下了馬車,兩人緩步走過石橋,夜風拂過河麵,在黑暗中泛起漣漪無數。元巒從懷中取出一個盒子,她伸手接過,掀開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匣子裏竟然是那塊由上好的和田玉雕琢而成,雕著半隻鳳凰的那塊,儼然是當初王氏送與她的。她的眼眶微微一熱,隨即又掩飾了過去。
“這塊玉玨……”她望著元巒緩緩道,可是被他當斷了:“你當初掉在了馬車上,物歸原主。”他似乎察覺到了顧瀾煙目光中的那一絲戒備,與他最初見她之時儼然完全不同,眸子橫亙著的陰冷顯然又變得深寒了幾分。她隻是站在那裏靜靜地望著他,她對他無話可說;也不想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回頭,獨自一人握著玉佩上了馬車。
許久過後,她透過車簾向外望去,外麵一片漆黑,顯然太師府不在鬧市,與它挨著的也隻是平民的房子而已。當初先帝將這套全京城最好的房子賜給了李家,說起來,也已經傳了四代人了。那座深宅大院裏,花園裏山巒疊峰、藤蘿掩映,十分雅致,當初先帝就是知道這裏景致數一數二,才將它賜予李家。
在夜色之中明明是短短的一段距離,軲轆聲在她的耳中卻驟然拉長,好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公主到了!”也許是馬夫的聲音吧,顧瀾煙這樣想道。等到進了府,穿過無數個走廊,她朝著四周望了望,院中並不奢華。就連房梁都是最普通不過的木材,但這卻給人一種親切之感,府內的丫鬟寥寥無幾,隻是偶爾出來幾個打水的,一見顧瀾煙便曲膝行了禮。
她回想起了,臨走之時太後告訴她的一切,:“李太師,名冰之,夫人韓氏。”她一想到這裏眸中寒光一閃,瞬間明白了這肯定與韓清有關係。她經過這三個月的沉澱,整個人逐漸變得深沉。
“公主請,大夫人正在恭候。”府中的大管家急急忙忙走了出來對顧瀾煙說道。
她依舊衝著他微微一笑道:“煩請帶路。”
其實她在進太師府之前就打定了注意,若是他們一味相逼,那就怪不得她了。她一路走到了內院門口,靜姝早就殷勤的幫她撩起了簾子,她徑直步入,滿麵笑容的向著麵前大夫人韓氏行了一禮:“熙畫拜見大夫人。”入其他人府中的公主必須改名,於是她改名李熙畫。可以被認為嫡出的長姐。無論是誰有要稱呼一聲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