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在這裏同情他們,可有想過,若是大燕的子孫都如你一樣,今日死在這裏的,就是你的兄弟姐妹。就如同,如果你坐上了天下至高的位置,一樣可以如同殺那些婦孺一般殺了我……”
李軒宇站在原地,眉頭緊鎖,想說什麼,卻感覺胸腔似乎被一塊巨石狠狠的壓製,說不出話來。
白磷緩緩的站起身子,伸手拍在李軒宇的肩膀上:“你做的很好,也許同齡人不及你的一根指頭,但是還遠遠不夠,切記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害了你自己!”
上唐關前,廝殺聲震天。兩軍交戰,頭頂的箭矢如同****,幾乎沒有停過。這不是幾百幾千人,乃是數萬,數十萬的兵士在戰鬥。
一支箭,擦著白磷的臉射過去,白磷麵色如鐵,連眼皮都沒有眨動一下,如雕塑般佇立著。
他站在高處,身上乃是明晃晃的金色披風,掌中兩丈五的長槍,頭頂金盔,腰挎長劍,李軒宇同樣頂盔摜甲,落後他半個時身位。
身為三軍之帥,他知道,自己應該在帥帳中;但,如今麵對左賢王軍隊瘋狂的進攻,他卻隻能站在這裏。
他不得不以最醒目的裝扮,巋然不動!他要讓所有作戰的將士,隻要回頭就能看到,他們的大帥,就如一座雄偉的高山,就站在這裏!
依然站在這裏,就算是天塌下來,他們的軍神不倒!
兩軍陣前,數萬兵馬在廝殺。
正前方,乃是一支森然的騎兵,從人到馬,全部都是黑色!縱然在廝殺聲喧天的戰場上,這支隊伍,依然沉靜的就像是高山的冰塊,連馬匹都是靜靜地,帶著一種無形的壓抑之氣。
那是一種出生入死之後的淡然!他們根本沒有將眼前的戰鬥看在眼中。他們的眼中,沒有生死勝敗,隻有殺戮!
白磷昂然站著,眼中殺氣四射,冷靜逾恒,他似乎是狂風巨浪之中的礁石,冷眼注意著戰場上所有一切,從容不迫的調兵遣將,將自己手中的兵力,每一支隊伍的作用,都發揮到最大化!這是作為一個軍神最基本的東西,他的每一個指揮手勢,都是斬釘截鐵,姿勢甚至是充滿了優雅的瀟灑。
每一次新的隊伍插入戰場,都是敵人最脆弱,最薄弱的地方;但,對方隨即做出的反應,也往往讓他非常難受!
在身邊的每一個將軍,都是崇敬而狂熱的看著他,一絲不苟的執行著他的命令,他們深深知道,並不是每一支隊伍都能擁有這樣一個統帥,並不是每一個統帥都能做到這樣滴水不漏!
主帥的穩定沉靜,乃是三軍將士的定心丸,這樣的主帥還在,我們就不會敗!
白磷臉上冷靜,但,心中,卻早已經如同油煎。他知道,對方的致命殺招,卻還沒有出!
這人一定還有後招,但,他的後招到底在哪裏?
白磷臉上冷靜,但心中開始慌亂,可是他強迫自己冷了下來。這樣戰鬥下去,隻能是拚消耗,但,自己卻是萬萬消耗不起的。白磷很清楚,自己所有的援兵,都已經到來,之後不會有任何的援兵了。
他最終還是算錯了一步,對方將上唐關攻破了,而且完全破壞。等自己率領大軍壓過來的時候,對方卻又立即退出了關外。
在這樣的情況下,白磷就算是渾身是膽,也絕對不敢將全部兵力據守這個關隘!
他被逼的不得不分散兵力,到關外,一片平原上,與對方對峙。誰知道對方攻破上唐關之後,做了什麼惡毒的布置?就算沒有布置,上唐關連關牆都塌了,還談什麼據關而守?
對方前來進攻,卻將自己逼得和對方處在了同樣的境地。
白磷身後,有三萬玄甲鐵騎。自始至終,不管局勢如何危險,這三萬鐵騎,他都沒有動用。吃,最好的;住最好的!
若是一旦戰局糜爛,這三萬鐵騎,便是他最後一手搏命的底牌!
左賢王的大軍,兵分三路,一路主攻大門,兩路從側門進擊。
他明知道城中守軍不夠,此舉正是為了要分而化之,叫他們首尾難顧。
城頭的白磷看了一眼旁邊的李軒宇,說道:“年輕人,會射箭嗎?”
話說到一半,他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年輕人你怕死嗎?”
李軒宇疑惑的望向他,“這回左賢王特地命人打造了重達千斤的鐵甲戰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李軒宇微笑:“在大帥麵前,一切盡皆都是虛無。”
白磷隻是笑了笑,硝煙彌漫中,城樓上的火炮一起迸發。有一炮正好擊中那些鐵甲戰車,炮手們頓時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