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會很快適應張家的一切,並且喜歡上這裏。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離開,但我希望,你可以留下,留得越久越好。”
隻有這樣,在湘蘭的麵上才能見到笑容。
顧瀾煙隻是沉默,她看著兩鬢現出銀絲的鎮國公,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宴會當天,梅兒看著鏡中的顧瀾煙,悄聲道:“小姐,您真的要出席今天的宴會嗎?”
顧瀾煙看著鏡中嚴妝的女子,輕輕一笑,道:“為什麼不呢?”
梅兒有些焦急,道:“張家宴會賓客雲集,若是遇上行王——”
顧瀾煙在大都,無人識得,唯有一個死敵——行王蕭瑾。
若是叫他瞧見了顧瀾煙,他會不會當場拆穿她呢?
在張家宴會上鬧大了,事情一定會很難看。
顧瀾煙挑起一隻碧玉簪子,似笑非笑道:“是啊,一定會碰上蕭瑾,我真想看看,他看到我之後會是什麼表情呢!”
梅兒想不到她這時候還有心思說笑,不由道:“奴婢知道您是為了讓張夫人開心才答應參加宴會。
可若是讓蕭瑾暴露了小姐的身份,豈非得不償失嗎?
真正壞了大事!”
顧瀾煙放下了手中的簪子,握著梅兒的手輕聲道:“梅兒,你是要我一輩子躲著不見人嗎?
我既然成為張家的女兒,總有一天要麵對所有人,躲過了今天,又能躲避多久呢?
蕭瑾此人,終究是要見的。”
梅兒還要說什麼,卻見到荷葉、蓮藕二人接連帶著丫頭們魚貫而入。
手裏捧著華麗的衣裙,她口中一頓,卻是不能再說了。
顧瀾煙瞧她神情緊張,不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沒事的,相信我。”
梅兒一怔,心中還是有些狐疑,可是心卻放了大半。
此刻,外麵早已經賓客雲集,各大世家都派了人來。
個個談笑風生,麵帶笑容,實則卻悄悄伸長了脖子去瞧那傳說中的張家小姐。
宴會還沒開始,小姐們三五成群,揀了相互要好的坐在一起。
小花廳拐角處的涼亭裏,保定公府的孟媚笑道:“妹妹,你猜這位張小姐生得什麼模樣?”
孟靖兒拈了絹子,輕輕掩著唇畔笑道:“這……
看張夫人和幾位張家公子的相貌,橫豎是醜不到哪裏去的。”
她的聲音如黃鶯般婉轉動聽,一口細牙如珠似玉,叫人心折。
孟媚唇畔帶了一絲冷笑:“生得再美也是無用,一個在鄉間長大的野丫頭而已。
張夫人居然還敢將她帶出來獻醜,嘖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保定公是孟皇後的二弟,孟靖兒和孟媚是一對姐妹,不過孟靖兒是嫡出,孟媚是庶出。
孟靖兒此刻聽了庶姐說的話,不過笑道:“姐姐這話不要說得太早,張夫人敢讓她出來見人,必定是經過一番教導的。”
看起來是為顧瀾煙說話,卻掩不住唇畔那一絲居高臨下的鄙夷。
孟媚失笑,道:“誰家女兒不是在身邊嬌養了多年,又請了宮中老嬤嬤悉心教導。
這短短的十幾天,還不知道會教出個什麼樣的猴子來。”
孟靖兒生得明眸皓齒,豔光四射,坐在那裏宛如花樹堆雪,瓊壓海棠,完全稱得上一個國色天香的人兒。
縱然孟媚滿頭珠翠,一身華服,可坐在她的身邊不過更顯得粉麵如土而已。
難怪所有人都說論起容色,靖兒堪當大梁第一美人。
一旁的無數豪門公子們從涼亭前走過,都停下腳步悄悄來看孟靖兒。
孟靖兒卻是誰也不瞧,拿絹子捂了嘴笑,道:“姐姐,你真是太刻薄了。”
她口中這樣說,心中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
孟皇後和張惠妃一直不和睦,這是天底下眾人皆知的事情。
連帶著孟家和張家也互別苗頭,但因為兩家都是肱骨之臣,誰也不能拿誰怎麼樣,數十年來反倒是相安無事。
倒是孟靖兒身邊的婢女機靈,看見韓琴就站在近處,忙低呼一句,“小姐,要不要再倒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