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見顧瀾煙兀自出神,便柔聲道:“其實你父親也和你一般懷疑過,隻不過沒有證據。
所以我想,或許是你們多慮了。”
顧瀾煙聞言一怔,這樣大的動靜……
孟後的善後工作如此成功,居然一點把柄都沒有留下。
足可見孟皇後此人設計之慎密,行動之周密,用心之毒辣,不得不令人佩服。
“娘,孟後的手段自然非同一般。
若是這樣容易就被查到證據,她何至於穩坐釣魚台這麼多年呢?
若是不信,您仔細想一想,兵禍之後最大的得益者是誰呢?”
張夫人愣住,似乎略有遲疑:“這……細細想來,的確是孟皇後。
兵禍之後,各大世家多有損傷,而孟家在兵禍發生之前已經隱隱有了被各大世家圍攻的態勢。
偏偏後來,局勢就變了……”
她想到這裏,慢慢住了口,頭腦中飛速地將顧瀾煙的話過了一遍,猛地意識到了關鍵之處。
麵色已經沉了下來,“雪兒,你說的不錯,這事情定然是孟皇後所為!
因為她和她的父親孟修,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顧瀾煙輕輕一笑,道:“是,出手快狠準,這才是孟皇後啊。”
張夫人看著顧瀾煙,道:“在孟銘死後,原本與他來往密切的人都十分恐懼,生怕孟後會進一步追究。
危及自己的前途命運乃至身家性命。
但令他們吃驚的是,並沒有其他人受到牽連,更讓人叫絕的是,孟後發了恩旨,命令將孟銘等人厚葬。
他們生前的書信及賬簿一把火全部燒掉,這樣一來,也就等於不再追究其他人。
從前我沒有細想,今天看來,此舉不僅為她贏得了恩澤惠下的好名聲,也著實體現了她政治權謀的好手段。”
顧瀾煙點點頭,道:“我猜這些事,父親和哥哥們定然都已經調查到了,隻不過一直瞞著娘你。
生怕你因為我的失蹤而去向孟後報複。若是果真如此,你手頭沒有證據,反而會落個誣陷的罪名。”
張夫人額上的青筋急促地跳動著,極力壓抑著怒氣道:“我是這種不知輕重的女人嗎?
他們也太小瞧我了!”
顧瀾煙隻是握住張夫人的手,輕聲道:“娘,不管是父親還是哥哥們,都是在保護你啊!”
張夫人聞言,終究還是不忍心怪責這麼多年來隱瞞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們。
隻是歎了一口氣,道:“張孟兩家的仇恨太深,無論如何也是摘不清了,所以此次入宮,你更加要小心為上。”
顧瀾煙笑道:“娘放心就是。”
第二日清晨,張夫人和顧瀾煙上了馬車,梅兒便向車夫說了聲:“走吧。”
車兒開始轉動輪子,兩側十六名張家護衛隨著馬車穿過街道,向左邊轉過通德門,通過一道響水橋,前方便是南宮城。
按照規矩,命婦的車馬可以進入南宮城門,然後進入第二道東安門的時候必須停下來。
所有張家的護衛都被阻止在外,一切自然有張惠妃派來的女官接手。
當然,兩排太監從張家隨從手裏接過了八個精致的食盒,裏頭放著張家人做的點心。
要知道宮裏頭什麼好東西都有,送什麼都不如送娘娘喜歡的食物合適,更顯得情意非同一般。
四個太監各自抬起一頂小轎,將張夫人和顧瀾煙一直抬到張惠妃居住的長春宮門口。
一路上,顧瀾煙隻見到垂首屏息的宮女太監,甚至聽不見人交談的聲音,可見大梁的宮規比大燕還要苛刻得多。
可是當初她在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