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路的奔波,留異與小勤子終於在一個天色朦朧的黎明趕到了留府。

留異站在府門口,看著大門之上橫掛著白色的綢綾,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十分詭秘與淒冷。

冷風從他們身上吹過,但是留異已經感受不到了,心髒像是被人用針戳一般的疼痛,往日的點點滴滴不自覺的在腦海中上映。

“少爺,趕緊進去吧。”小勤子自然是知道留異到底有多少傷心,但是現在外麵十分寒冷,不能多待,不管裏麵是怎麼樣的景象,總也得進去麵對現實的。

留異過了好一會兒,才僵硬的點了點頭。他邁出步子,一步一步的緩慢的踏上階梯,每走一步他都得更加接近現實,心裏的那一份幻想也會更加破碎不堪。

大門被緩緩打開,沉重的開門聲,逐漸開闊的視野已經逐漸清晰的哭喊聲,都在折磨著留異的心。

“小楚……”留異不自覺的呢喃出聲,快步的向靈堂走去。

隻是這裏哪裏還會有活蹦亂跳的小楚呢,那個小楚已經被病魔帶走了,去了一個他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

眾人都圍坐在一起,對這中間的棺木哭泣著,大大的“奠”字醒目的掛在白色的花圈之上,還有那飄渺的香煙雲霧,留異根本就接受不了。

“小楚”留異像是魔怔了一樣,突然就撲向了旺小楚的棺材,趴在上麵大聲的喊著。

“留異!”留老板見狀,立馬就去拉住留異。

看著自己的兒子傷心欲絕,作為父親的留老板自然也是難受,但是這種場合需要的是肅靜,留異如此失態,實在是丟了他留家人的麵子。

就在拉扯之間,留異突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在燭光的照耀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眾人被嚇了一跳,紛紛起立,驚訝而又恐懼的看著留異。留老板也是被留異這一舉動嚇得潛意識的鬆開了手,彈跳開來。

“少爺!”小勤子立馬就看出了留異的目的,連忙厲聲喝止,“萬萬不可!”

留異怎麼可能會聽小勤子的話,隻見他將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雙目通紅,原本俊朗硬氣的臉龐此刻覆滿了絕望與悲傷,淚水就像是小螃蟹一樣爬滿了臉頰。

這個模樣,真的好難看。如果小楚還在的話,一定會這樣嘲笑他,嘲笑他的不堅強,不勇敢。

他一直都愛慕留小楚,終於能夠與她喜結連理共白發,卻突然天降霹靂,將他的美夢打碎,破的徹底,不留一絲回旋的魚地,這樣的結果,他怎麼接受的了?

“小楚,我們生不能共白發,那就死後共黃泉!”留異歇斯底裏的吼叫著,說罷,就做勢要自刎。

好在留老板迅速的就撲了上去,抓住了留異拿匕首的手,死死地扣住不放手。

“異兒,快放手!”留老板也是焦慮不已,他氣急敗壞的吼道。

留異還是在掙紮,於是眾人上前去阻止了留異。失控的留異雖然力大無窮,但是雙手難敵重拳,不過一會兒,匕首就被扔在了地上。

小勤子眼疾手快的就將匕首拾起,藏在自己的身後,他真的害怕留異再做出什麼來。

留異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在靈堂之上哭得悲天憫地,聲聲撕心裂肺,在座之人無不感歎。

終於,留異撐不住了,因為被傷過度而暈倒了。

在留老板手忙腳亂的指揮下,留異被送回了房間,小勤子也趕忙去找大夫了。

就在場麵秩序一度失控之時,唐曦來了。

此時天色已經亮完全了,一輪即將淡去的半月還掛在天空,像是在為旺小楚默哀與祈禱。

與唐曦一道前來吊唁的,還有尹牧。二人穿著白色的麻服,慢慢的,臉色沉重的走進了留府。

縣令來了,留老板立馬就迎了上去。

“唐大人,尹大人……”

唐曦揮了揮衣袖,臉上毫無受敬的喜悅感。

“留老板,此次我和尹侍衛是前來吊唁小楚的。”唐曦強迫著自己麵不改色的說道,但是聲音是控製不住的顫抖哽咽。

尹牧低頭,就看見了唐曦隱忍的淚水,在為旺小楚悲哀的同時,心裏莫名其妙的就抽了一下。

看著唐曦難受,他也難受。

想到此,尹牧就不自覺的伸手環住了唐曦消瘦的肩膀。

這觸感,讓尹牧心裏一驚,原來唐曦已經瘦成這樣了,好似他輕輕的一用力,就能夠將她捏得粉碎。

唐曦被尹牧突然的環住,麵上一愣,但是立馬就被旺小楚的事所覆蓋,心裏除了有一點點驚訝,立馬又是止不住的悲傷。

“沒事。”尹牧小聲的對唐曦說道,“我還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