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勒住馬頭，在林中轉了幾個圈。
杏秀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若是真的被擄到匪寨裏去，恐怕不死也要被剝了幾次皮！
心急如焚的卓笙歌垂頭看了一眼雜草中的獸徑，選了一條有草莖新折痕跡的，再度追了過去，她做出的選擇完全出自本能，仿佛卓琳留在她潛意識中的記憶。
暮色越來越深，已有鳥兒嘈雜地鳴著在樹尖盤旋歸巢。
昏聵的林深處突然傳來呼喝的聲音。
“有人嗎？救命呀！”
是個男人的聲音，已經沙啞得像沙礫在摩擦。
卓笙歌蹙眉，她並不想節外生枝。
卻不曾想到，那林子裏的男人竟然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啞著聲音嚷起來：“外麵的小爺，我知道您要找什麼！我可以幫著您那！”
卓笙歌心裏突突地跳了幾下，她正發愁找不到趙三刀那些土匪的蹤跡，現在竟有人說能幫忙？
事態緊急之下，她根本來不及多想，抖了馬韁繩就向著聲音的去處奔去。
一株一摟粗的老樹上，倒吊著一個男人，兩隻手被綁在身後，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衫子，深藍色的長褲，滿身都是泥汙血跡。
卓笙歌轉到了那男人的正麵，不由得吃了一驚。
雖然男人被吊了不知多久，臉色緊脹得五官都快變了形，但她還是能認出他來，竟然是程萬裏？那個被打了一百棍子，下放到奉天府的小警署裏當巡查的程副官。
程萬裏也看到了騎在馬上的卓笙歌。
愣了一下，程萬裏突然眼裏閃出驚喜的光澤，青筋暴突的臉上露出難以至信的表情，“卓老板？怎麼，怎麼您變成這樣子了？”
“你怎麼在這裏？”
卓笙歌的心裏狂跳起來，下意識地四下裏望了望。
“卓老板，麻煩你放我下來！”程萬裏一臉痛苦，“我被那幫子蟊賊吊了兩天了！”
“你自己？”
林中寂靜，卓笙歌卻還是怕中了圈套，“為什麼不在奉天？”
“我待不下去了！”
程萬裏喘了口粗氣，“我在少帥跟前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後來被大帥差點打死，現如今在警署裏，那些雜魚爛蝦天天找我麻煩，我就卷了財務上發餉的一百四十塊大洋跑出來，本打算到山西去找些活路，結果，卻在這棺材坡遇到了一股土匪，把我的我錢和槍都搶了去，把我吊在這裏等死……”
他一口氣說完話，腦門上的筋鼓得更高，像隨時都會爆開一般。
卓笙歌抽出鞍上的馬刀，將程萬裏綁在手上的繩子先割開，然後才揚起手一刀割斷了掛在一截粗枝上的繩子，程萬裏“咕咚”一聲落在厚厚的積葉裏。
這一下摔得不輕，他好半天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卓笙歌彎腰將掛在馬上的一個水囊遞了過去，程萬裏接過來“咕嘟咕嘟”一口氣灌進了肚子，臉上這才恢複了一點人氣。
“卓老板，您這是要上山入夥麼？”程萬裏坐在地上，打量了一下麵前男裝的卓老板。
心裏覺得，這位卓小姑娘不論是女裝，還是男裝，竟都美得炫目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