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白梅回身落在矮牆上,借力又是一躍,迎著鬼姑娘纖細的五指,竟是將自己肩膀送到她的爪下,頓覺兩肩吃痛發麻,幾乎拿不住那小小的一椏樹枝。
“鳳將軍,接劍。”二樓傳來海崇光的聲音,緊接著熟悉的銀盒子出現在眼前。她一咬牙,強行蘊出幾分臂力,接下鳳麟的一瞬間按下盒子上的機括,在一陣哢哢聲響中,鳳麟劍形態變幻,劍尖帶著拇指粗細的鋼絲猶如毒蛇般纏繞上鬼姑娘雙臂。
鳳白梅反應極快,眼看鬼姑娘雙手被製服,帶著她往地上一滾,整個人也壓了上去,以劍柄敲她後頸薄弱處。以常理來短,她這一擊下去,被擊打的人必然昏倒。
可她一擊之下,鬼姑娘竟絲毫不受影響,身子鬼魅般地直挺挺從地上站了起來,雙臂一甩,鳳麟劍竟從鳳白梅掌中脫手而出,被她握在手裏。與此同時,她握劍在手,神態好奇地打量那柄鳳尾狀的劍。
她看看劍,又看看從地上爬起來的鳳白梅,眼中滿是不解。
鳳白梅一手按著心口翻騰的氣血,垂在身側的右手卻止不住地顫抖,無法動彈。剛才鬼姑娘奪劍瞬間,她的整個右臂都麻了。
看著鬼姑娘神態的轉變,鳳白梅心知是個好機會,便深吸幾口氣平緩了情緒,漫聲道:“鬼姑娘可還記得初次見麵,你為我喬裝易容……”
‘易容’兩個字剛剛出口,本已平靜下來的鬼姑娘眼中痛苦乍然呈現,嘴裏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
“咱們不提……”鳳白梅察言觀色,轉移話題:“何曾懼……何曾懼你可還記得?你說他救了你,你要報答他的恩情!”
鬼姑娘眼中情緒慢慢地又平複下來,歪著頭,似乎在仔細地想何曾懼是誰。她一片混沌的腦海裏,忽的飄閃過一張刀削般的麵容,一襲潔白的背影,那身影上潑墨著山水,左邊的袖管空蕩蕩地在風中晃著……
她想起來了,那個總是輕聲細語的獨臂男人,那個在她墜入深淵時伸手將她拉上崖的男人,那個總是將‘鳳家那女娃娃’掛在嘴邊的男人……
“公子?”她呢喃出聲,眼中血色逐漸褪去,露出漆黑發亮的瞳仁來。她看著對麵渾身血跡的人,有些不可置信:“鳳將軍?”
見她恢複了意識,鳳白梅鬆了一口氣,雙手拄著膝蓋俯身大喘了幾口氣,無奈地笑道:“姑娘總算是醒過來了。”
鬼姑娘茫然地抬頭掃視著四周的狼藉,看到海崇光立身繡樓下,滿臉擔憂與疼惜。看到鳳白梅雙肩血跡斑斑,形容狼狽,不由的心下一涼。
“我……”她一句‘我這是怎麼了’還沒問出口,忽然聽得一陣幽咽的笛聲從園外傳來,那片混沌重新裹挾而來,交雜著一幅幅萎靡迤邐的男歡女愛場景……
“不……”撕心裂肺一聲嘶吼出聲,鬼姑娘十指抱頭,麵目猙獰,兩行血淚自眼角逼了出來:“啊……”
石破天驚的嘶吼聲中,強大的內息自她身上散發出來,一圈圈地蕩開,震得滿園鳳凰樹猛烈搖晃,血色的花瓣漫天飛舞,伴隨著強烈的血腥味。
鳳白梅與海崇光早已被這股內息震飛出去,甩在牆壁上跌落在地,內息翻湧嘔出血來。
鳳白梅嘔出幾口鮮血,大口喘息著,隻覺頭暈目眩,卻還有一絲理智:“園外那個吹笛的人,不要讓鬼姑娘聽到笛聲。”
海崇光離得較遠,傷的不是很重,聽了鳳白梅的話立即反應過來,起身便要去園外阻止吹笛的人。可幾乎在他身形晃動的一瞬間,鬼姑娘輕叱一聲:“哪裏走?”一抬手,掉落腳邊的鳳麟劍便直直地朝海崇光射去。
海崇光練的一身硬功夫,身手本就輸於靈巧之上,加上受了傷,眼看鳳麟劍攜帶萬鈞雷霆之勢襲來,深知自己無可避免,絕望地將眼一閉,慨然赴死。
半晌,預料中的痛楚卻未傳來,他睜眼一看,卻見眼前擋了個灰白短發的人,一身道袍頗為陳舊。那人手中拂塵遞出如劍,竟擋住了鳳麟劍的攻勢,兩人憑借手中兵器為媒介,正在以比拚內息。
“道長,不要傷她!”海崇光急急道。
那短發道人說:“此女武功陰詭,又失去心智墮入魔道,不除她終要釀成禍端。”
“許道長,她是我朋友。”看到許風白的一瞬,鳳白梅心思徹底放鬆,聽得海崇光的話又急忙說道:“為奸人所害,煩你幫忙製服她,我保證她絕不會出去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