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趙二虎、萬俊三人勾結串聯,挑起權、鳳兩家爭鬥,將鳳白梅引到長寧,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甄兼仁是先帝護衛,無意中得知真相;朱智嶺和朱標是暗字樓的弟子,他們握著先帝遺詔……萬俊會知道嗎?
如今看來,整個長寧真正做主的人是萬俊,他若想殺鳳白梅,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
那麼,他找鳳白梅談什麼?會是二十年前的那樁辛密嗎?
他不敢賭,也沒有資格賭,因為他太貪心了,既要忠君,也想護妻。
可眼下,除了君主與未婚妻,還有城中數萬的百姓!
這半個多月來,徐徐圖之,就為了還他們一個太平日子,眼看一切塵埃落定……
他的遲疑,令萬俊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隻一點頭,尋芳的繩子被割斷。
“嘭”的一聲,騷亂的人群死一般沉寂了片刻,而後,有人往聲源除探查。
隻看了一眼,便蹲在路邊吐了起來。
尋芳是頭著地,身體從腰部開始折疊,腦漿和血水濺了一地。
城牆不高,她落地後身子在抽搐,嘴裏咕噥咕噥冒著血水,眼睛睜的大大的,血淚倒流至鬢邊額角……
她看著鳳白梅的方向,布滿血絲的瞳仁裏倒映著清澈的藍天白雲。
隨著人群尖叫著四下散開,那瞳仁中的白雲漸失去色澤,最終變成一片死灰。
鳳白梅站得遠,看不見城樓下的情況,但寒鐵衣坐在馬上,將尋芳落地後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他看著血水在她身下慢慢流淌彙聚成一個水潭,在日光的照射下,愈發明豔。
慌亂的人們驚了他座下的綠螭驄,高高揚起前蹄將他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鳳白梅上前將他扶住,俯身拾起繩子塞進他手裏,“他手裏還有整個城的百姓,寒二,你還在猶豫什麼?”
寒鐵衣知道萬俊手裏還有一城的百姓,可在這一城百姓的另一端,站著的是他的小白。
他緊緊拽著繩子,目光一寸一寸地掠過鳳白梅的臉,“小白,你信我嗎?”
鳳白梅轉過身,將雙手負在身後,目光遠遠眺向城樓之上。
隔得太遠,她看不清萬俊的臉,反倒是站在他身後的林森森和鐵妙妙,仗著身寬體胖的優勢搶占了她的視線。
她似沒有聽到寒鐵衣的問題,“不用擔心我,專心找炸藥。”
“你答應我,不論從萬俊那裏聽到什麼,不要輕舉妄動。”
繩子一圈一圈纏繞著,寒鐵衣的聲音壓到沙啞,“你信我,我會幫你。”
鳳白梅笑了笑,“我自然是信你的。”
寒鐵衣張了張嘴,終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吩咐老七,“放了趙彪。”
城門打開一條縫,趙彪帶著鳳白梅上了城樓。
走到近前,鳳白梅看著萬俊那張黝黑的臉,忽然覺得他很像一個人。
柳如海!
那個男人花了十三年的時間,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就為了替那兩萬鎮魂兒郎討個公道。
但兩個人的氣質分明截然不同。
雖然同為賀驫的義子,但同趙二虎的粗獷不同,萬俊的形容給人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可又不似寒鐵衣那般滿是書卷氣。
文能安邦,武能定國,說的大概就是萬俊這樣的人。
“我已經上來了,萬幫主是不是該放寒閣主進城?”
萬俊還未回答,他身後的鐵妙妙已經一步踏了出來。
她一身綠衣紅裳,半邊腦袋都纏著厚厚的繃帶,左臂吊著,右手拄著拐杖。
“臭丫頭,想不到你會有今日吧!”
鐵妙妙說著話,將拐杖扔到地上,抬手要打。
鳳白梅一抬腳,將人踹出數步,跌坐在地上。
見鐵妙妙如此不中用,被折磨過的陌多亦上前來。他的動作比鐵妙妙快得多,蓑衣一抖,鷹爪已經扼住了鳳白梅的咽喉,將她推到城牆的凹槽處。
鳳白梅雙手被捆,半個身子懸在牆外,隨著陌多力道的加重,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兩個嘴角卻愈發高高挑起,滿眼嘲弄地看著鬥笠下那張慘白的臉。
陌多更加惱怒,將人往下壓,卻不由自主地鬆了扼住她脖子的力道,“你笑什麼?”
鳳白梅喘了口氣,“我笑萬幫主也是個人物,可惜有你們這班豬隊友!”
陌多徹底被她激怒,手一鬆,隻等鳳白梅往下墜去,才抓住她的腳,令她倒懸在城牆上。
寒鐵衣翻身上馬,抬眼看到這一幕,一顆心狠狠揪了起來,雙手死捏韁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很清楚,萬俊擺這麼大的陣仗,不會輕易要鳳白梅的性命,放任陌多,隻是想借他的手挫鳳白梅的銳氣!